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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似水柔情

  北京的夜晚妖娆迷人,街道上、酒店里霓虹璀璨,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都化为一座城市最温情的符号。池宇航和几个很久没有见的老朋友小聚一次,喝得醉意朦胧,与朋友一一告别之后,他提着手包准备离开。
  这时有侍者前来请他去隔壁包厢去一趟,说有他的朋友等待。池宇航想了想,一定是刚才那个家伙不想走,还想再喝两杯,才故意来搞这个神秘恶作剧,于是便毫无戒备地走进包厢。
  推开门,他眯着眼睛,略略带着几分兴奋,朝里边望去。对面的椅子上是一个美丽佳人的背影,一头漂亮漆黑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上。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让池宇航兴奋起来,他指着那女人嚷着:“任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哗啦”一声,一头水泼了下来,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他顿时觉得腹中的食物剧烈翻涌起来,不由打了几个咯,他弯着腰,气得气喘吁吁,大声质问:“任婷,你这是要折腾死我吗?”
  只见任婷抱着双臂转过身来,她的脸色苍白,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青春靓丽,她恨恨地说:“池宇航,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干的好事!我今天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一定要全部讨要回来!”
  她说完,就拿着一只棒球棒朝池宇航用力打了起来。
  “你疯了吗?”池宇航一边跳着,一边想躲开这个暴跳如雷的女人,但是他拧了一下门,竟然被锁上了。他只好绕着桌子,跑着,躲避着。
  任婷不依不饶地追着不停地打上去,纵然池宇航跑得再快,也不得不挨了几棍子,他一边嚎叫着,一边说:“来人呀!救命呀!有人要杀人了!”
  任婷跑得有些累了,索性将棍子往桌子上一放,坐下喘息了几下,不屑地说:“这里的领班是我的熟人,你就是喊上三天三夜,你就是喊破天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我说姑奶奶,我怎么得罪了你呀?这是要对我打尽杀绝?”
  任婷“哼”了一声,说:“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刘诚伟的狐朋狗友,你说,他到底去哪里了?”
  “什么?”池宇航想到任婷消失了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难道居然和那个纨绔哥刘诚伟混到一起了,忽然不寒而栗,“你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又怎么样?他英俊多金,为人坦荡,有什么不好,总比你这个见利忘义的人要强百倍!”
  池宇航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你说什么?我见利忘义?刘诚伟那个坏东西就是这么描述我的吗?”
  “怎样?难道还冤枉你了?”任婷瞪了他一眼,将棒球棒搭在自己肩上,说,“你给解释一下吧!”
  池宇航叹气说:“他一直就是个蹭饭的,你懂吗?蹭饭的,他家的公司破产了,可是他自小就习惯了衣来伸手、纸醉金迷的生活,所以也不肯掉下身价出去打工,就靠着到几个旧友家里蹭吃蹭喝,现在听说他惹了些事,已经不知道跑哪里猫着去了。你看,现在可和我没关系……你可不要把这些账都算到我头上……”
  任婷听了这些话,脸色由白转红,忽然又拿着门球棒朝池宇航追了过来,池宇航捂着头跑着,哭丧着脸说:“我怎么越说你越打呀?我这不是还来不及和你说,你就不见了嘛!”
  他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就觉得肩膀剧痛起来。任婷的棒子已经又开始打向他,她没有哭,只是用力打了几下,然后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这神情更加吓坏了池宇航,他搓搓自己身上的疼痛点,又开始说:“你别这样,你这样可就吓死我了,吃过饭了没有,我请你吃饭。不然将来老顾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拍卖行现在有什么动态?”任婷想知道自己离开这样久了,顾明晨是什么态度。
  “这个呀!”池宇航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脖子回答,“我也是好奇老顾最近的怪异举动,后来看到他为了那个叫黄欣悦的女人可是颇费心思,这才知道原来他喜欢上人家了,不仅仅如此,简直可以说是痴恋呀!那个女人的母亲听说是现在老顾合作的法国公司的董事长,这可是小家雀忽然变成金凤凰了。那幅老顾一直很在意的古画真迹居然也冒出来了,听说老顾和宝贝一样藏着,我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可真是开了眼了……”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恶狠狠的“滚”字从任婷的口中蹦了出来。
  他急忙连忙跑到门口。很奇怪,这次门一拉就开了,他连忙逃了出去。他知道顾明晨找任婷已经很久了,但是他不敢见顾明晨,还有帮着华光公司融资的事情,他也无法向顾明晨交代。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任婷静静地思考了很久,自己最多也就是旷工,大不了就离职,没有理由总这样躲着。明天先去做一下头发,画个美美的妆,再换上一套精致的套装,先回拍卖行一趟。
  摩天大楼,旋转门。匆忙的人们在熙熙攘攘的生活里寻找着自己的价值。任婷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紫红色职业套装,蹬上一双同色系的高跟皮鞋,对着那半透明的玻璃看着,里边的女人五官精致,浑身上下都很得体适宜。她满意地抿了一下唇,迈开脚步,朝里边走去。
  在拍卖行工作久了,也懂得这个紫色是最富有魅力的色彩之一,它有着“紫气东来”的内涵,也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和以前一样旁若无人地从门口进来,朝电梯走去。
  电梯里遇到几个熟悉的员工,她们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但并不敢说些什么。她不屑地笑了笑,等着电梯到了办公楼层。
  电梯停了,她出来,继续转过右侧走廊。
  “任总监,您回来了?顾总一直在找你。”此时,小蒋刚刚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幅《疏林寒绿图》,今天摄影师来专门拍摄这幅画,说是要在拍卖会展示。她看到任婷,心里很高兴,连忙迎了上去。
  任婷故作镇静,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先来公司看看,拿些东西,我会亲自和顾总解释的。你这手里是什么?”
  小蒋“哦”了一声,回答:“这是您家那幅《疏林寒绿图》,现在已经被法国弗兰克公司董事长拍到了,这次拍卖会只是展示,不做拍卖品了。这些事说起来还真是离奇,咱们公司的古画修复师黄欣悦居然是丽莎女士的亲生女儿,这幅画现在可是人家的了,人家摇身一变,可就不是以前的身份了,现在可是豪门闺女了,咱们也是连人家一个角都比不了。”
  任婷冷冷看着那幅画,心中的火焰已经燃烧起来。来这里之前,她偷偷回了家,想探听一下父母的的态度,但是她刚到了门口,就听到母亲百般逢迎的声音:“哎呀,顾总呀,您看,这都是我们家欣悦不懂事,您这样一片诚意,她还不领情,您可千万别生她的气!她还在裱画呢,说是不能被人打扰。赶紧的,您先进来歇歇,先喝杯茶,这是她姨父舍不得喝的明前龙井茶……”
  然后就是听到顾明晨谦让的声音:“您别客气……”
  任婷听得有些心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也不惦记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了,反而一口一个“我们家欣悦”了。她愤恨地跺了跺脚,立刻离开了家门。
  “这画在我家放了十几年,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它呢!可以让我看看嘛?”任婷故作镇静,并
  “您看当然可以,我现在去趟卫生间,您可快点看,等我回来就得赶紧拿过去了。”
  任婷点头,看到小蒋离开的身影,慢慢打开那盒子,取出里边的画看起来。这画的水天相接,林木俊秀,墨色浓淡相宜,果然名不虚传,但比这原画更加出彩的则是它的装裱,它采用的是典型的宣和装,其天头用绫,瓣后隔水用的黄绢,尾纸白色,加画身共五段,工艺熟稔,是出类拔萃的装裱技艺。她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墨纸掺杂着淡淡的香气而来。
  她知道这是乳香的气味。小时候她虽然不喜欢去药店,但是这个味道伴随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忘记?父亲熬制的那款浆糊有着自己独特的配方,这乳香不只是还有防虫的功效,最重要的是可以将那股陈年的腐纸气息掩盖掉,让它散发着优雅的气质。她成年以后,才渐渐懂得了父亲的苦心。想起还没有见到父亲,她有些遗憾。
  父亲和母亲不同,他虽然只是固执,但心里是豁达的,他甚至从来不计较母亲的琐碎,也只是善意地提醒她的很多不妥之处,对于孩子会教导,但绝对不会用武力。母亲则相反,虽说也护着任鹏,但任鹏一次将她辛苦制作的辣酱坛子打碎了,母亲则拿着竹竿追了任鹏一下午,直到累得喘不过气来才停止。她猜不到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忽然变了心境?她心里实在是不舒服的。
  她想了想,便拿起那画撕了起来,很快那些碎片就飞到各个角落,她闭上眼睛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公司、家里还有自己想嫁的男人,都不见了。她过得很失败,难道就看着黄欣悦那个丫头骑在自己头上吗?不,不可能,她最后扔下那碎纸片,用自己的高跟鞋狠狠踩了几脚。她想将所有她不喜欢的都彻底毁灭。
  她就这样,歇斯底里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拍卖行。
  小蒋回到办公室里,看到四处飞扬碎裂的纸片,惊吓地捂着脸哽咽起来,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明晨的手机号。
  此刻,顾明晨还在任家等着黄欣悦送走最后一个人,他终于看到她闲暇了,刚准备说话,听到手机响了,他看到是秘书小蒋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任婷,她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毁了《疏林寒绿图》?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黄欣悦与刘淑惠都听到了“任婷”的名字,均是一怔。
  刘淑惠终于醒悟过来,连忙带着哭腔对顾明晨说:“如果我家任婷做了什么错事,您一定要法外开恩呀!我已经没了儿子,闺女再出事,我可就不活了!”她说着,人已经跌坐在木椅上。
  黄欣悦也脸色严肃地看着顾明晨,她不敢相信,好不容易有了任婷的消息,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要先回公司……”顾明晨的神色也很紧张,他看了黄欣悦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扭头便朝外走。
  黄欣悦终于回了神,她匆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安抚刘淑惠说:“姨,您放心在这里守护好我姨父,我去看看。”
  刘淑惠哀求地看着黄欣悦,说:“孩子,拜托你了……”
  黄欣悦看了一眼屋里,此刻还是姨父休息的时间,她又重复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决心,让刘淑惠安心:“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帮任婷的。”
  说完,她匆匆忙忙朝外,一路小跑,追着顾明晨喊了起来:“顾明晨,你等等我。”
  顾明晨到了自己的车前,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了一句:“上车吧!”
  这一路,黄欣悦没有说话,她不敢说话,她心里知道这是件大事,暂且可以不考虑这画的价值,她甚至可以游说母亲颜雪珊放弃对任婷的追责,但是之前已经给众多的业内人士、收藏家、鉴赏家甚至海外市场相关人士发了这幅参加展览的古画,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就表示文道拍卖行的安保和内部管理出了问题,有可能毁掉这个项目。
  果然,到了公司,保安已经封锁了拍卖行的大门,主要部门的管理人员全部到场,小蒋哭得稀里哗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顾总,都是我的错,您骂我吧,我就去了一趟卫生间……我以为任总监是回来取东西的,就很放心地把画交给了她……可是没有想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明晨看现场很混乱,纸屑到处都是,双手叉腰,气得要吐血:“你们都吃了迷魂药了,不知道这幅画的重要性吗?安保怎么做的?就一个人负责一幅画吗?”
  立刻听到保安经理回答:“对不起,顾总,这画是由于要补拍张照片才重新被调取出来的,您之前也是同意的,我们一直在门外……也不曾离开,刚才监控录像里看到,确实是任总监做的……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也不敢强行将人扣押……”
  “什么?听你一说,和你没有关系是吗?我千叮咛、万嘱咐,你们都当耳旁风了,还是就当我是个屁!你……你……还有你,现在立刻写辞职信……滚蛋……”顾明晨指着四周惴惴不安的人们,破口大骂起来。
  黄欣悦看到那些纸片似乎都还在屋子里,连忙挥手说:“让不相关的人全部离开这里,小蒋你留下,帮助我把这些纸画片都找回来……快……越快越好……”
  顾明晨听她这样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安静下来,指挥着四周的人都推到外边,自己则亲自帮着黄欣悦开始找那些碎片。
  黄欣悦皱着眉头看到自己身边的几张碎片,那上边明显有任婷的尖锐指甲的划痕,那些林木被拦腰截断,水也成支离破碎的“镜面”,状态非常不好。就这样过了几乎将近两个小时,才陆陆续续从柜子顶上、桌子下边还有鱼缸里、花盆里,找回那些碎纸片。但是,遗憾的是,最下边的一处还缺一个小小的角。
  但是,四处都寻找过了,还是没有。
  顾明晨很生气,转身到外边,对一直等待的员工们说:“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大家保密,至于我们公司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会和主管经理开会讨论。还有,去找律师来,任婷太任意妄为了,几乎要毁掉我们文道拍卖行所有人的辛苦付出,我不能饶过她,我要起诉她,让她付法律责任。”
  黄欣悦听到这句话,立刻放下放下手里的画屑,对小蒋说:“麻烦拜托找人看护好,这些画纸一张都不能少。”
  小蒋点头说:“放心,我会的。”
  黄欣悦抬头,看到顾明晨已经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朝楼上走去,她急忙追了过去,恳求说:“顾总,拜托你不要起诉任婷,我答应你,我会配合这个项目,完成你交代的任何工作,你让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只要你不起诉任婷。还有,我会说服母亲不再追责,我还会在最短的时间将这幅画完全复原,请相信我!”
  顾明晨听到这些话,停下了脚步,看着黄欣悦那涨得通红的面孔,摇头说:“黄欣悦,我费尽心机,都得不到你的首肯,现在你为了一个毫不珍惜你的人却肯低头来求我,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黄欣悦急切地回答:“她是我妹妹,我一定要帮她,好吗?可以吗?如果你说这是我参加项目的条件,我也是认同的,我也可以不要一分钱的裱画费,只要你答应放过任婷,给她一次自新的机会……”
  顾明晨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泪痕犹在,眼睛里的焦虑和担忧随着那不停煽动的睫毛流露出来,他很心疼,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想不出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放弃和她说话,但是她很执拗,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到了办公室。
  顾明晨示意其他人暂时离开,只留下黄欣悦一个人。
  她还是不肯罢休,对顾明晨哀求:“我知道这样有可能会给拍卖行带来很多负面影响,但是任婷她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想损毁拍卖行的利益,我承诺,我会尽我所能来挽回一切,请给我这个机会。”
  顾明晨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的声音也低了许多:“好,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考虑一下是否撤销对任婷的起诉。”
  “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顾明晨的手指在腮帮上戳了几下,说:“从现在开始,你要用全部的精力完成拍卖行现在所需重新装裱的字画,你可以不到公司报道,但是必须每天都要和我汇报你的个人情况,我要随时掌握你的动态,确保拍卖行的顺利交易。还有,你要全力以赴专心工作,没有我的允许,这近两个月内不可以与他人会面,可以做到吗?”
  黄欣悦咬着嘴唇回答:“我答应你。现在我要去找回那些画纸,避免更大的损伤。”
  顾明晨点头。听到黄欣悦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许久以来一直留在心头的空洞瞬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填满了,他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他没有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的都没有得到,偏巧这一幅毁损了,却柳暗花明,得到了她的同意。他甚至想,即便这幅画所有的损失都由自己来承担,他也愿意,只要她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她不去见那个夏长风。
  黄欣悦转身离开,她走得很快,刚才看到右下角缺少的部分是一块非常彰显作者绘画功力的地方,如果真的丢失,可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匆匆回到原来的地方,看到小蒋还守护在那里。
  果然,整个屋子里都寻遍了,还是找不到它。小蒋也折腾一天了,累得直打哈欠,黄欣悦便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再找找,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小蒋很担忧地说:“我陪你吧,都是我的疏忽,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请留下我,让我在这里。”
  黄欣悦觉得很感动,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蒋,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
  小蒋看到顾明晨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小声说:“顾总,对不起,我……”跟随顾明晨时间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也了解了顾明晨的脾气,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便悄悄转身离开这里。
  顾明晨看到黄欣悦还在低头寻找,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她都不肯放过,窗口那两大盆仙人掌的缝隙里,桌案上的一只鱼缸里也捞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她皱着眉头,仰头看着屋顶上的灯具,那是一组颇有设计感的北欧风格吊灯,材质为磨砂玻璃,是椭圆形、方形、飞碟形、鱼形的组合,灯口处都有不易察觉的凹槽。
  只见她想了片刻,似乎决定要去探寻一下。她取了一把椅子,上去试了试,还是觉得有些低,于是又找了几本厚书,放在上边,自己便毫无犹豫地站了上去。
  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从她开始执行的时候,顾明晨就感觉到不安。果然,那些书并不稳,随着她身体的重心转移发生了偏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了下来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顾明晨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迅速的决断,他冲上前抱着她倒了下来。
  他的视线就这样与她相接,她的额头冒着汗珠,瞳孔里呈现着深不见底的惶恐与懊悔,温润的唇欲言又止,露出洁白的贝齿,令他的怜惜与爱慕之心愈发不可挡,他甚至感受到她的呼吸。于是,他身体里的热血开始涌动,他有着想深深吻下去的冲动。
  “啊切……”此时,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大大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顾明晨发怔的瞬间,一朵小小的白云,旋转着,飘飘悠悠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刚看了一眼,就看到黄欣悦欣喜若狂地抓起它,快速起身,喊着:“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就是它。”
  顾明晨看到她把那纸片放到右下角,一幅带着裂痕的《疏林寒绿图》终于呈现在面前了。
  只听她有些小小的喜悦说:“太好了,幸亏没有没虫子蛀蚀,没有发霉,也没有缺少主色,只是撕裂的,我想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复原。”
  顾明晨扭转了脸,掩饰着自己还有些发热的脸,说:“走吧,我送你。”
  “送我?”黄欣悦疑惑地问。
  “你现在可是带着几千万身家,我不送你,难道你就这样回去?”顾明晨说着,找了一只小保险箱,让她把画放好,自己提起来往外走。
  黄欣悦默默跟随在他身后,似乎也不敢再和顾明晨对峙,这让顾明晨感到很满意。两人出来,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了。时针指向十一点。
  今日的空气很闷,似乎有雨要来临了。顾明晨也担心这画,于是他又深踩了一脚油门,朝前开去。
  他亲眼看到黄欣悦进了门,这才离开。她完全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太大了,别说不起诉任婷,就算让自己的命去抵那幅画,他都愿意去做。
  黄欣悦提着箱子,以为表姨和姨父已经睡了,忽然觉得屋子大亮起来,只见表姨扶着姨父站在门口,看着她手里的箱子,眼神都是质询。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了,只好默默打开箱子。
  刘淑惠看到那画的时候差点叫出声来:“天哪,这都是那个死丫头干的?我……”她刚想嚎哭,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赶紧看了看身边的丈夫。
  任文良扔了手里的拐杖,伸出手,慢慢摸索到箱子里,轻轻头摩挲着那纸片,一行浊泪悄悄流下。这是和他的大半生紧紧相连的东西,是他的灵魂寄托,这毁损的可不只是一幅古画,而是他的七分魂魄。
  黄欣悦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郑重地说:“姨父,您放心,还有我呢!我会把他重新复原。这些年了,我想即使您看不到,但其实它的每一道笔画都已经印刻在您的头脑里,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恢复它,您只要坐在旁边,指点一二,我虽然不敢说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是我相信,只要您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失败。对的,不会败……”
  刘淑惠听了这话,终于遏制不住,捂着嘴抽噎起来。任文良则是深深点头。
  黄欣悦小心收起画作,想到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准备好真正开始独立完成这种名贵古画的修复,但是这机缘就这样来了。难得的这一次,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居然没有丝毫惧怕。
  夏至的清晨,还是很清爽的。这是一天之中最令人舒适的时辰了。
  黄欣悦睡不着,早早醒来,就想去厨房里帮助表姨和姨父做些早点,但是她发现表姨与姨父比她起得更早。
  “欣悦,起来,前些日子,我把以前家里那个老煎饼锅找了出来,今天给你们做了黑米煎饼,尝尝看,一会儿你们都吃饱了好干活。”
  黄欣悦看到表姨的手艺果然是一流的,那煎饼的模样很饱满,外边露出了蛋黄与葱花的鲜亮色彩,还散发着淡淡的香菜味儿,表皮还隐隐露出几粒黑色的芝麻,这食物是家常的,但是也是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气息。
  她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口,唇齿留香,味道很正。
  “好吃吧?你姨的手艺还能有错?”刘淑惠拿着刮刀清理了一下锅面上的面粉残渣,那刮刀的样子很熟悉。
  那不是姨父常常用的工具刮刀吗?姨父用来铲墙皮上多余的浆糊,黄欣悦的眼神终于提醒了刘淑惠,她摇头说:“这刀都用酒精擦过了,干净得很,再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黄欣悦看到不远处的姨父表情很不满地看着表姨,心里觉得好笑。这在两个人之间,是最常发生的故事了,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这份感觉竟然让她觉得很温馨,这才是最亲密的家人,即便是吵吵嘴、闹一闹也不过是些悦耳的声音,凭空增添了很多情趣。她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大口,香甜地吃了起来。
  “欣悦呀,我觉得你应该去拍卖行上班,你还怎么年轻,就守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是个头?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刘淑惠一边忙乎着,一边还在感慨,就这样让欣悦闷在家里干装裱的活儿是不是就将那么美好的青春埋葬了?她还想着颜雪珊会不会哪天就又来替女儿申诉,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咣当”一声,这时,任文良的拐杖倒了下来,他又开始自己用手摸索起来。
  黄欣悦正想去帮忙,但是被刘淑惠拦住了:“你姨父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他不想把自己当废物,他要好好锻炼,想让自己早点和个正常人一样,我们可得成全他。”
  黄欣悦听了这话,只好停止了脚步。
  这时候,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黄欣悦打开门,竟然看到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们抬着一只大木箱子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个长发的姑娘对着黄欣悦恭敬地说:“黄老师,您好,我们是文道拍卖行派来给您做助理的。我叫胡菲,她叫朱丽。顾总担心这里缺少裱画的纸张,拍我们准备了很多纸品供您挑选,还有,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就尽管说,顾总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就在这里上班了,直到项目完成,但是如果有需要,还是会继续留下来。”
  黄欣悦啼笑皆非,顾明晨的招数简直是防不胜防。
  刘淑惠倒是非常满意:“还说人家顾总有见识,想得周全。先前拿来的这几幅画,你姨父已经指挥着我都给放好了,我还想,这么多画,缺很多纸张,得什么时候才能裱完呀?这不耽误事嘛,现在这两个姑娘从天而降,还真是好呀!”
  黄欣悦也无可奈何,想到拍卖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也只好先这样。
  任家很少这般热闹过,屋子里边到处是药材、字画,屋子外边也搭上了一张大桌子。任文良就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姑娘一个熬浆糊,一个裁纸。
  屋内,黄欣悦用水将那幅画喷湿了在屋子里那那幅《疏林寒绿图》,又小心翼翼重新摆放了一遍,碎片将原来的气势全部破坏了,。她想,姨父是这幅画真正的鉴证与使用者,他临摹了它很多年,那一草一木想必已经植入到他的心里,所以她觉得,只要姨父在旁边,她就有信心将他完成。
  就这样,她和两个年轻的助手,渡过了生命中最充满、饱满的日子。而任文良始终含笑“看着”她们,他的心里可以感受到她们的每一个动作,毕竟那是他半辈子的营生。
  顾明晨悄悄来到任家的时候,看到黄欣悦与两个助手正忙得不亦乐乎。
  炎热的夏天似乎更加猛烈地催生了人们的幸福感,毕竟这是一种暖的感觉。黄欣悦忽然觉得自己的每一步操作竟然异常平稳,没有先前的那种生涩与担忧。每次做到关键时候,姨父就会用手比划着,她们猜着,猜对了就会“哈哈”一笑,这个院子里难得竟然不时传出几个姑娘的笑闹声。中途颜雪珊也回来看过几次,她不想再限制女儿的人生了,她自己觉得快乐、饱满就是母亲的幸福。
  刘淑惠对颜雪珊的态度是一反常态,似乎要把以前很多年的疏离全部都找补回来,屡屡留下她吃饭。颜雪珊却之不恭,也怡然享受这份亲情。
  时光就在这种饱满的劳作中不知不觉过去,黄欣悦看到那幅画居然就这样一点点神奇地复原,在那些接缝和缺少的色彩也被一点点补上,小时候对书法和绘画的联系竟然使得她对这幅画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修复很顺利,眼看着对这幅画的装裱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种感觉很奇异,有了姨父的督导,她竟然奇迹般的独立就完成了。但是,她看到姨父用手打着一个怪异的符号,她看了几次并没有看懂。
  “什么?”
  任文良又比划了很久,黄欣悦看到他画的是一个圆,忽然醒悟了:“钉绦圈?”
  胡菲与朱丽也是一头雾水,不懂得任文良的用意。
  “我姨父说,绦圈就是装在天杆上用来系画的绦子,这个非常讲究的。古代有用金银做的,我们这里是用的铜丝,”黄欣悦一边示范着,看着两个姑娘学得非常认真,也非常开心,“这幅画的大小尺寸是可以用来做中堂的,因此不论幅度宽窄,天杆上都要盯四个绦圈……”
  黄欣悦看到任文良满意地点头,于是继续说:“下一步就要粘天杆,还有地杆,这些都是非常精细的地方,尤其是地杆是否得法以为关系着画幅边际是否整齐。然后,要将绦子头折三四寸成双根,绦头靠里边塞出左边第一个绦圈两寸,将双头伸进绦圈外边,拉紧,用靠外边的那根长绦,穿往其他绦圈,栓后边圈的结,要与左边的结相同,最后要用绢条把两根并排的绦子头封粘住……”
  顾明晨进入院子的时候,看到腕表上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分。阳光的炙热已经渐渐就褪去,厨房里也开始传来煎鱼的香味,任文良眯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在打瞌睡。三个姑娘的头凑在一起,正在探讨着什么。
  黄欣悦显然还享受在这种劳作的成功与饱满中,这个时候的她,对于顾明晨来说,才散发着摄魂夺魄的美丽。她生气也好,快乐也好,甚至素面朝天的她也好,总是能让顾明晨心底的浮躁一点点降下来,他非常珍惜这种时刻。
  他并没有打扰她们,他只是来看看就走。今天晚上,他还约了一些特别的客人,就是上次从任家找到的那些老主顾的联系方式,他让秘书小蒋打了电话,请各位到大董烤鸭店来相见。他了解任文良,也了解黄欣悦,现在他们最大的困扰是,由于承接了这些工作,会影响原来主顾的委托,这也是黄欣悦迟迟不愿意接受工作的原因。
  他其实为她感到骄傲,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子,这份责任感与担当会使她逐渐成长起来,而他与她也要彼此扶持,才能够打开一条成功之路。
  他笑着,放下一大束红玫瑰悄悄出来。
  顾明晨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为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把这次国际拍卖项目的长远意义说明,大家虽然是有些不满,但是最后还是顾明晨的诚意打动了大家,大家纷纷表示了理解,并愿意将自己的字画修复延后。
  黄欣悦并不懂得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任家近来很多事都心想事成,居然有很多以前的老主顾打电话来,说自己的字画不急着装裱,让他们慢慢来。她觉得一定是顾明晨做了什么,还有,那些玫瑰她自己很喜欢,她闻着那香气的样子,还遭到了表姨的打趣。但是,她真的不可否认,自己对那玫瑰的喜欢。俗也好,雅也好,闻了一整天那浆糊的味道,这种香气还是真的令人惬意。他竟然是这样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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