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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檗向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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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往事如烟

  黄欣悦曾经听表姨说过,父母的老家在龙虎山下华峰村,那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去不知道,去了便会被那里的灵气所震撼。此时虽然春暖花开,但山里还是要凉很多,她特意多带了一些衣物,想多住一阵子。此外,她还查阅了很多关于白鹿纸的资料,遗憾的是,书籍里记载并不是很多。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日子,虽然有时候回表姨家,但是那种根植在自己内心的那种归属感似乎一直不存在,她觉得自己找的不仅仅只是一种古纸,还需要去自己出生的地方找寻那种在都市生活里难以纾解的空洞。这应该也是冥冥之中的因缘际会,到了该瓜熟蒂落的时候了。所以,她始终认为,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看到该去车站的时间到了,于是,拖着行李箱走出了租住的小区,不料刚出门,就看到一辆豪华的商务越野车挡住了路,车窗里露出了悠悠快乐的笑脸:“黄阿姨好,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黄欣悦诧异地看到,车上不仅仅有顾明晨,还有翻着白眼生闷气的任婷。她还来不及思考,只觉得手中一松,行李被人拖走了,只见一个年轻的驾驶员将自己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顾明晨的表情很冷,只见他下了车,拉开车门,一把将黄欣悦推进了车里,自己也坐在前边的副驾驶座上,系上了安全带,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对驾驶员说:“开车。”
  车缓缓地穿过小区前边的街道,慢慢驶入外环。黄欣悦的脸色苍白,气愤地说:“顾明晨,您这是抢劫吗?”
  顾明晨答道:“任总监,告诉她,我们要去做什么?”
  任婷强自忍住内心的不快,说:“黄女士,我们这是要开往江西龙虎山出差,顾总要考察一下江西、安徽地域的手工纸情况,顺便带悠悠出去散散心。”
  任婷自从知道还要带上黄欣悦,心中就如同堵了一扇墙,真有些恨得牙根痒痒,但碍于顾明晨的面子,只好咬紧牙将所有的委屈咽了下去。
  黄欣悦并不买顾明晨的账,不满地说:“我已经买了火车票,还订好所有的行程规划,现在都被打乱了。”
  顾明晨的声音很轻,但是黄欣悦却听得很不顺耳:“别浪费时间了,赶紧退票吧!享受公差待遇不好吗?何必那么纠结呢?”
  “你!”黄欣悦深深呼吸了一口,只好迅速打开手机,退了自己订的车票。
  悠悠的头靠了过来,打开一个平板电脑,说:“阿姨,给你看,我和妈妈的照片。”
  黄欣悦看了过去,那是母女两个人在油菜花中最幸福的样态,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最美交融。小小的悠悠,在母亲的怀抱中,伸出去拥抱远方的太阳。那只是一种意象之美,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蓝色的天空中呈现着逾越山川、逾越人类的美。悠悠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有气质的女性,她的笑容足以倾倒一切。
  她看得有些发怔,似乎懂了顾明晨为什么如此溺爱女儿。那种感情,更多的是对已故妻子的眷恋吧!这样多金、帅气又重情重义的男人实在太少了,不知怎么,就在那个瞬间,黄欣悦莫名对顾明晨生了一丝好感。
  坐在前边的顾明晨,出乎意料地安静了许久,也许是悠悠的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很快悠悠就疲劳地睡着了,时间飞速划过,很快就到了江西地界。顾明晨让驾驶员停了车休整一下。大家也都吃了些东西,悠悠喜欢吃那餐馆里的兔肉,有喝了很多果汁,但小女孩的耐性终究有限,很快就有些不耐烦了。
  任婷神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对悠悠说:“阿姨知道悠悠会累会烦的,所以将提前给悠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看,喜不喜欢?”
  悠悠看到那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嘴却撅了起来。顾明晨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些东西,于是对任婷挥手示意她收起来。任婷很沮丧,无奈地看着悠悠。
  这是,驾驶员焦急地跑过来说:“顾总,实在不好意思,还要多等一会儿,车出发动机有些问题,我得先处理一下。”
  顾明晨用手遮住阳光,抬头看到越来越热的天气,只好无奈地说:“快点儿,怕是悠悠受不了。”
  “好,我尽力。”
  这天气真的很奇怪,竟然越来越热。任婷不停地往自己的皮肤上喷防晒乳,还躲在唯一的一棵小树下。黄欣悦看到悠悠有些萎靡不振,便说:“悠悠,我们来折纸好吗?”
  悠悠皱着眉头说:“好,我要一只蝴蝶。”
  黄欣悦笑答:“阿姨从小就和纸打交道,每当阿姨累了,烦了,阿姨的长辈们就让阿姨自己叠纸,所以阿姨就学会了很多折纸的方法。这样,我们就来一只小蝴蝶吧!”
  她将包里随身带的彩色纸笺抽了一张红色的给悠悠,自己拿了一张蓝色的,开始叠起来:“我们把纸对折,再翻过来对折一下……再这样……”
  黄欣悦的手指非常灵活地叠着,也吸引了悠悠的注意力,使她很快忘记了烦恼。黄欣悦被洪美妮修得十分漂亮的指甲,随着纸笺的反复折叠,犹如跳着一场婉转灵动的指舞。很快,两只栩栩如生的小蝴蝶落在悠悠的两只手上,悠悠开心地转起圈来。
  黄欣悦将两只纸蝴蝶用小发卡别在悠悠的头发上,小蝴蝶随着悠悠的蹦跳也颤动着,犹如一场翩翩蝶舞。
  “在宋代,古人就是用纸做……‘闹蛾’,悠悠和我一起念《青玉案》……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明晨顶着暴热的太阳,眯着眼睛看着本来想让其帮忙照顾悠悠的任婷躲在一旁皱着眉头,只顾自己防晒,而被自己几乎是“绑架”上车的黄欣悦却一边将手遮住悠悠头上的阳光,一边给悠悠打气,悠悠的小脸似乎有些晒红了,但是却很开心,笑嘻嘻地蹦跳着,和黄欣悦一起念着那首流传了近千年的宋词……
  太阳的光晕中,有那么一丝恍惚,他觉得逝去的妻子仿佛回来了,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向上的力量,是来自这女人身上的气息,这气息要超越了阳光的普照,让他似乎迷失了自己,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了。
  忽然,他听到悠悠一声:“爸爸,阿姨,我肚子疼。”顿时醒过来,看到悠悠捂着肚子,小脸苍白,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黄欣悦焦急地拍着她的后背,又摸了悠悠的头:“还好,不热。”
  当她看到悠悠的手不由自主去抓挠自己手臂和小腿,顿时警觉地掀开悠悠的袖口和裤腿处,发现悠悠身上长满了一片片红色肿块。但是,此刻正在通往山区的公路上,黄欣悦看着顾明晨,大声喊了起来:“快,送最近的医院。”
  此刻,听到驾驶员喊着:“顾总,车好了。”几个人顿时手忙脚乱朝山下距离最近的医院开去。
  这只是一个小镇的医院,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什么太大问题,考虑是水土不服,还是带孩子回到自己平常生活的地方吧!”
  任婷花颜已乱,连忙说:“顾总,我们还是回去吧!悠悠的身体要紧,回京找个老中医,调理一下,就会康健了。”
  顾明晨思虑片刻,立即决定返回北京。
  黄欣悦看到悠悠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又给她喝了一些水,终于放下心来。但是,她还是决定继续朝前走下去,于是她对顾明晨说:“顾总,对不起,我一个人也是要走下去的,您的拍卖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悠悠年纪还小,还需要有稳定的生活,不适宜奔波,这样的话,我们就在此地别过了。”
  顾明晨想了想,看到悠悠虚弱的身体,还是同意了黄欣悦的恳求:“好,那一言为定,一个月后,你回来述职,还是要继续完成你的工作。”
  “好,我答应你。”
  任婷一听终于可以回去了,而且还是和顾明晨一起回去,路上再也没有黄欣悦这个可恶的女人干扰,顿时又精神百倍。
  “放心吧,顾总,回去的路上有我照顾悠悠,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顾明晨点头,抱起悠悠,大步朝车上走去。在离开的那一刻,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直不希望那个黄欣悦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忽然要离开了,却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摇头,让自己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
  这辆车被修复后,似乎比原来跑得更快了,很快就离开了这里。任婷在后边抱住悠悠,不甘心地小声嘀咕着:“看这个从小没爹没妈的孩子,怎么会照顾别人呢?哦,不对,她还有个曾经杀过人的妈,这样的女人咱们还是躲远些为妙。”
  “你说什么?”顾明晨喝住任婷,“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些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任婷捂住了自己嘴,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险些暴露了与黄欣悦的关系,连忙掩饰地说,“这不因为最近这个黄欣悦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困扰,那天我同学会就喝多了抱怨了一下,没想到我同学有人认识她家的人,哦,就是这样,这才知道原来她的身世这样坎坷!”
  “哦。”顾明晨暗暗寻思,没想到这个可以给悠悠带来欢乐的女人自己居然有这样的身世?看来是自己太不了解了,他决定回去派人好好查一查她的过去。
  他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念着那首词的上阙:“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个女人可以用一张纸去诠释一段旖旎的风景,真的是超凡脱俗。顾明晨嘴上不说,但却看到了一个女人发自灵魂里那种香气,正在春风的花香弥漫中飘了过来。
  他是不会告诉她的,她已经影响了他的思维与决定。之前他只考虑拍卖行的经营情况,对古画装裱并不重视,但是,自从这个叫黄欣悦的女人出现文道拍卖行之后,他便开始关注古纸的命运了,这才决定借着带悠悠旅行的机会,想去江西、安徽附近考察一下。虽然没有遂愿,但是黄欣悦此行,一定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所以,他也决定放她离开了。
  这次回去,他一定要找到拍卖行文物装裱的专属手工纸,参加两个月以后的国际手工纸博览会。这次展览会的主题是:“自然的温度,文化的质感。”温度?质感?该怎么去诠释这种深刻的内涵呢?他真的很期待黄欣悦归来了。
  黄欣悦看到顾明晨一行人的车终于渐渐消失不见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喝了几口水,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没了正午的热量,追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跑了很远,想问下在哪里可以找到长途车站,但是她没有跟上,只好自己继续往里走。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正当她精疲力竭时,公路来居然跑来一辆北京牌照的越野车,她挥手拦住,车居然停了下来。她看到驾驶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副驾驶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后座上还有两位老人。原来是一家人从北京到江西来旅游。
  年轻女子打开车窗问道:“妹妹,你要去什么地方?”
  “想去江西省鹰潭市的龙虎山,不好意思,我原来的车出了些问题,所以我成了单人行了。”
  那年轻女子说:“我们也要去龙虎山附近,正好顺路,不然就上来吧!载你一程,一个人也怪辛苦的。”
  “谢谢。”黄欣悦感激万分,上了车,还想,幸亏与那个傲慢无礼的顾明晨分开而行,这才有了这样的好运气。一路上,黄欣悦与后边的两位老人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到了龙虎山附近。她与这家人告别,一个人又继续朝电子地图标注的位置前行。
  很快,又到了一个小镇上,她到处打听有没有出租车可以到华峰村,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的双腿已经走得非常疲惫了,想坐下歇会儿,忽然听到一个粗犷响亮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要去华峰村?我们顺路,不然上我们的车吧!”
  黄欣悦抬头,吓了一跳,眼前是一个黝黑胖硕的半大小子,正“嘿嘿”笑着,用草帽扇着头上的汗水。此刻还没有到酷热的夏季,这小伙子却只穿着一件印着黑色骷髅头的白色体恤,胳膊上的隐隐露出半条刺青黑龙。
  她心里有些恐慌,更不可能和陌生人同行,她扭头说了一句:“谢谢,我哪里都不去。”
  “咦?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华峰村来着?现在又免费的车搭,你还不领情?你傻呀?”
  黄欣悦看到对方愣了一下,瞪着双眼吼了起来,心中更加不安,只好站起来,躲到一边去,希望息事宁人。
  此刻,听到一个带有磁性的男中音,操着一口不地道的中文,轻轻劝道:“小磊,你不要吓唬人家,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一会儿天就黑了。”
  黄欣悦看到这是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和自己年纪不分上下的年轻小伙,他穿着一件慵懒的白体恤、一条牛仔裤,但他的皮肤白皙,面态斯文和善,和那个黑胖小子竟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见他从一辆单排卡车上跳了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只听到黑胖小子“哈哈”一笑:“我是好心,人家不承受我又什么办法?算了,好心当了驴肝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
  “好了,你这样子,吓也吓死人,赶紧收拾一下,出发。”
  那性格温和的年轻小伙,只会回去,重新上了车。忽然,他在车上伸出头来说:“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天快黑了,离村子里还有十多里呢!”
  黄欣悦坚定摇头:“谢谢,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无奈笑了笑,说:“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黄欣悦目送着车辆远去,又往前继续前行,忽然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高兴地过去对那三轮车上的老大爷说:“您可以载我一程吗?”
  老大爷抬头审视了她一番说:“姑娘,你是外地来的?我本来打算收工回去和老伴一起吃饭的,但是看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些于心不忍,你要去哪里呀?”
  “华峰村。”
  “哦,大概有十几里呢!这样吧,您给一百元,我这就拉您去。”
  黄欣悦惊愕:“一百元?”
  “这天都快黑了,我回来可就晚了,也拉不到人,您得考虑一下我的难处。”
  黄欣悦无奈,只好答应。她坐在三轮车里,随着车轮的颠簸,看到外边的林木苍松,深深浅浅,化成一条若隐若现的暗褐色玉带,延伸到山峦深处,偶尔看到稀疏的人影正往前行。
  龙虎山原名云锦山,峰峦绵延数十里,为象山一支脉西行所致,山势雄浑,如龙盘虎踞,颇有祥兆。传说东汉年间,张陵曾经在此炼丹,“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据道教典籍记载,其后人世代都居住在龙虎山,这些传说无意给这山脉增添了神秘色彩。小时候,总以为传说就是传说,等长大后,翻看历史典籍都找不到的答案,有时竟然会隐藏在传说的背后。
  根据元代孔克齐《至正直记》中所载:“世传白鹿乃老虎山写箓之纸也,有碧、黄、白三品,白者莹泽光净可爱,且坚韧胜西江。”说明这白鹿纸最早就产自这附近地域。黄欣悦想着,这纸张一定是为道教所用,后来才传自民间,漫长历史洪流中,这纸张形成自然有它的造化成因,也说不定,民间就会有人懂得这份技艺。
  不知不觉,老大爷载着她,穿过一片不大不小的绿化带,前边隐隐露出了村庄的样貌。老大爷说:“就到这里吧!你顺着前边这条小路,走到尽头就到了。我得赶紧往回赶,不然老伴该着急了。”
  黄欣悦将一百元递给老大爷,一个人独自沿着小路走着。路上很安静,暖风熏人,隐隐可见村里袅袅炊烟升起。她忽然听到后边有声音传来,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正骑着电动车往里走,估计是在镇上打工上班回家来的。
  好不容易看到有人,黄欣悦兴奋地拦住姑娘说:“妹妹,请问黄家哲家住哪里?”
  那个姑娘听到这个名字,眨了眨眼睛,说:“黄家呀,倒是有这个人,但不住这个村子,还得翻过前边的山,再走大约二十多里路才是。”
  黄欣悦听得心头失落得很,原来又找错了地方。她诧异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按照电子地图,应该是已经到了目的地,但是为什么会相差如此之多?她回头,想再找个人问问,却一直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天色渐渐昏黑,四周的林子一片寂静,不时会传来风吹叶动的簌簌声响,黄欣悦有些恐慌,还是深呼吸一口,鼓着勇气走着。忽然又听到后边有汽车响擎的声音,一片幽远的亮光照得黄欣悦四周大亮。
  这是一辆农家常用的卡车,后边拉满了整整一车翠绿竹杆。车上跳下来的人居然就是白天那个黑胖小子,他看到黄欣悦更是大吃一惊:“咦,你怎么还是跟着我们来了?”
  “我……”黄欣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此刻,还是另外那个性格温和的年轻小伙子走下来,对黄欣悦说:“你好,又见面了。我叫夏长风,是从新加坡来的,请问你也是要到华峰村吗?”
  黄欣悦这才感觉真是自己误会了人家,于是很不好意思地说:“你好,我是黄欣悦,来自北京,这次是回家乡来看一看。”
  “黄女士,你也是真运气,要不是夏先生要我去带他到河边的竹林砍竹子,你就肯定遇不到我们了,这黑灯瞎火的,看你往哪里去?”
  夏长风“噗嗤”一笑,喊着:“小磊,你看人家把我们当坏人了,还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彪悍吧?”
  “我,没什么?就是给吓了一跳。”黄欣悦有些歉意,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平时忙,很少自己出远门,遇上事也处理不周,还请谅解。”
  小磊回答:“你要是这样说,我还不好意思了呢!这样吧,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帮你。”
  “我想找我的大伯黄家哲,是我父亲的大哥。”
  小磊与夏长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稍后又共同打量着黄欣悦。
  “你是?”小磊目瞪口呆地问,“你要找我爸?你是我爸弟弟的女儿,那你岂不是我的姐姐?”
  黄欣悦听到小磊这样说,想起那姑娘之前说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声:“难道是那姑娘骗了我?可是,我和她素不相识,为什么她会骗我呢?”
  夏长风温柔地笑了:“小磊,这是一次多么奇妙的相遇呀!如果想知道事实真相,不如我们回去问问黄老伯就是。”
  黄欣悦与小磊共同点头。于是三个人挤在一排,又走了十几分钟,远远望见一处漂亮的二层小楼,它依旧保留了典型的江西民居元素,白色斑驳的墙壁,顶上尖脊黑瓦,墙外木栏里一簇簇耀眼迷人的黄花,无形中缩短了归来的距离。一树树桃花、杏花过后,便已经到了门口。
  黄欣悦下了车,跟随在小磊后边进了大门。在看到黄家哲的那一瞬间,一份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扑面而来,顿时知道她一定没有找错人。黄家哲大约六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嗓音却洪亮透彻,他闻听到黄欣悦的身份,激动着看着上下打量黄欣悦说:“没错,这模样与家铭一模一样,就是他的女儿。”
  黄欣悦哭着与伯父相认,并诉说了自己差点又错过了。老人家给予她的温暖关怀,令她觉得这一路上遭遇的一切困难,都算不上什么了。
  只听黄家哲叹气说:“我那兄弟是个老实人,从小就安分守己,可是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找到你父亲的时候,他浑身都是酒气,跌落在山崖下,已经没了呼吸。当时我的弟媳妇雪珊看着我兄弟的尸体,只是流泪,却什么都不说。最奇怪的是,村子里当时还有一个叫曹海峰的人,他有个自幼家里给订的媳妇叫文凤,长得相貌平庸,结婚三年才生了一个只有半截胳膊的儿子,也在那天莫名其妙喝了农药死了。当时村子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后来公安也来了人,也是查不到什么线索,这些年一直成了悬案。你母亲安葬了你父亲,就说要带着你去北京投奔她的二师兄和表姐去。”
  “我母亲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黄家哲点头:“我那弟媳妇是个兰心蕙质的人,家教很好,自从嫁过来,与我兄弟从来没有红过眼,对黄家族人也非常照顾。我后来想,她一个人睹物思人,出去换个心情也好,再说又有亲戚照顾,所以我也就放心地让她去了。这些年,我也一直托人打听她的消息,都没有音信。孩子,你回来了就好,我这心愿也就了结了。”
  黄家哲说着,转身在柜子里,找出一把钥匙,递给黄欣悦:“给,大侄女,这是你家那老宅子的钥匙,自从你母亲走后,那房子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十多年了都没有人进去过,现在把这钥匙给你,你有空进去看看。看你这脸上都是尘泥,我让你妹妹云青做些吃的,帮着打扫一下西屋,赶紧先歇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云青?”黄欣悦第一次听到自己还有个妹妹,心内雀跃了一下。
  “云青,你在屋子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没看到你亲堂姐到了吗?还不出来见人。”
  黄欣悦瞪大了眼睛,看到里边走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子。原来竟然那个差点给自己引错路的姑娘,她想了想,也许是堂妹天生对外人有些堤防,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很快便释然于心了。
  但是,云青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欢喜,而是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姐姐。”
  黄佳哲皱着眉头看着女儿,说:“你姐大老远回来,你怎么也没个热乎劲,还这副吊丧脸?还不赶紧去做点吃的,你姐肯定还没吃饭呢!”
  云青翻了个白眼,扭身进了厨房。
  黄欣悦觉得自己被这种见到亲人的惊喜冲荡着,心潮澎湃,她对自己身后一直傻笑的小磊说:“我应该比你大吧?”
  小磊挠着头,说:“我今年二十二了,爹说明年就给我说个媳妇儿。”
  这话听得黄欣悦忍俊不禁,她抿着嘴笑:“那你还是要和我叫姐姐。”
  小磊点头“嘿嘿”笑了。
  黄家哲朝儿子的头撸了一下,骂道:“就知道要媳妇儿,也不知道长点儿出息!你出去疯了一天了,帮着夏先生找到他要的东西了没有?”
  小磊瞪着眼回答:“今天跑了三个小镇,找到了四五个旧竹帘,还有夏先生要找的人,也打听到了,大概就在六十里以外的地方,夏先生说过两天就亲自去拜访,还有夏先生要的嫩竹也找到了,虽然时节还不到,但是夏先生说,现在我们也是在模拟流程,到时候再按照正确的操作就可以了。”
  黄家哲点头,问:“夏先生人呢?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小磊指了指头外边,说:“刚才还在呢!”
  黄欣悦其实一直对小磊身边的年轻男人非常好奇,此刻听到他的信息,更加觉得这个人身份、做派很不简单,不是个普通的商人,也猜不透他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
  黄家哲似乎猜到了侄女的心思,说:“这个夏先生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第一次见他,他居然自己徒步走了四十多里找到了这里,说他想找到过去传说中的古纸白鹿纸,想恢复它的技艺,我一听就知道他是个有志向的人。现在我们的这个村里里已经没有一户知道这个什么白鹿纸了,不过,当年我听你父亲说过这种纸,他一直都很感兴趣……可惜呀!唉,我一听这年轻人居然对这件事如此执着,这也是利国利民、传播文化的好事呀!所以,我是鼎力支持!”
  黄欣悦听到“白鹿纸”这三个字的时候,简直是惊呆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她心中这份惊喜不亚于听到中国卫星首次上天!
  “父亲真的提过白鹿纸?”黄欣悦兴奋地说,“不瞒您说,我也是来寻找这种白鹿纸的制作工艺的,听您这样说,难道父亲他也曾经探索过这种白鹿纸的秘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他说过,不过,也没有见过那是什么样的纸?”
  “我姨父从来没有提过我父母,也许是怕我伤心,但是我觉得,父亲在天之灵,也说不定就真的想要这白鹿纸呢?我所从事的项目里一直和它有关联,也许,这是父亲冥冥之中在叮咛我要完成他的遗愿呢?”
  黄家哲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唏嘘不已:“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大伯能帮你做的,尽管说,今天你就先住在这里,夏先生就寄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周婆婆家里,你们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忙。”
  黄欣悦点头,出了屋子,看到夏长风正在往地上搬竹子,她走过去,向他伸出手,说:“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黄欣悦,在北京从事国画修复工作,这次回来也想完成我父亲未曾达到的心愿,恢复古白鹿纸的工艺,我听说你也是为此而来,我想我们以后可以成为同盟军。”
  夏长风“嘿嘿”笑了,放下了手中的竹子,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边笑边扯了扯自己的右耳。黄欣悦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鼻腔酸了。此刻的夏长风,似乎由于羞涩笑着掩饰自己,笑了几下就不由自主地扯了两下自己的耳朵。他的这些动作,与当年她所认识的袁春生几乎一模一样。
  夜色朦胧,隐约可见星光与村里人家稀疏的灯火,唯独庭院里一盏竹篾灯光影缭乱。小磊跳上了车,帮夏长风往下卸那些竹子,只听到悉索悉索的竹叶摩擦声不停传来。
  黄欣悦深深呼吸了一口,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眼前的男人是陌生的,却有着自己曾经回忆了十多年的熟悉气息,她不敢泄露心头藏匿多年的这份思念,只好也笑了笑,收敛住自己的惊诧,说:“夏先生弄这些竹子做什么?”
  夏长风抓起一把竹子说:“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些年也开始关联一些传统工艺产品。以前我听我母亲说过,我父亲最懂得这种古纸的工艺,还曾经帮着我母亲把它设计成中药材的包装纸,但是可惜没有等到教会母亲,我父亲就不幸离世了,父亲记载的那些文字也失散了。我母亲非常遗憾,说我家如果可以恢复这古纸的技艺,我家就可在新加坡华文化圈子里站稳了脚跟。我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想,这件事我责无旁贷。”
  黄欣悦听到他居然也联系着家族使命,心中感慨,却仍然心有不甘地试探着说:“夏先生一家一直旅居新加坡?”
  夏长风点头:“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回国,我随着母亲和舅舅一起居住,后来一次偶然机缘开始关注中国造纸术,从汉代蔡侯发明了造纸术以后,经过几千年的风风雨雨,这些传统的手工纸几乎濒临灭绝了。我之前考察过铅山的连四纸、浙江的富阳竹纸、四川夹江纸,发现这些古纸的技艺都很多相同之处,所以我想,我参考这些工艺流程,再加上我母亲回忆的那些文字记录,也许真的能恢复它说不定。”
  黄欣悦听他所说,居然都说到自己心里,颇为感慨。
  “据我所知,这手工纸选用植物韧皮为原料,由于人工打浆对纤维的损伤比较小,在手工抄纸中纤维可以充分交织,所以手工纸的韧性与拉力均大于机制纸,还有,手工纸是以生物发酵法脱胶,以石灰和草木灰水弱碱性溶液蒸煮,这样的纸呈弱碱性,保存时间长,正所谓纸寿千年。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少则也要七八个月才能制成,夏先生难道打算再这里一直呆下去?”
  听了黄欣悦这些话,夏长风没有回答,他一双闪亮的黑眸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出几分惊诧的辉芒。
  他伸出手,朝黄欣悦主动伸出手来:“黄女士,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永远的朋友。”
  黄欣悦忽然感觉鼻子酸了,他的话,他的动作,就和十几年的袁春生如出一辙。那是一个午后,黄欣悦穿着一只拖鞋哭着跑到药店门口,并没有看到袁春生的人影,只好自己坐在那里哭泣着。表姨与姨父照例去看望一个朋友的长辈,任鹏父母不在,又开始恶作剧,将她的白球鞋藏了起来,然后又将她的一只拖鞋挂在了胡同口的泡桐树上。小小的她,等了很久,也看不到一个人从门口走过。她只好来找她唯一认识的袁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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