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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之恋(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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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蓼花烂漫1

  曹慧珍在家里照着镜子,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好,最后终于想起来,戴上了母亲留给自己的莲花心经老银镯子,这才满意地对着镜子笑了。
  兰姨撇着嘴又好气又好笑,在一边数落自己的外甥女:“珍啊,京福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看着他木讷敦厚,不知道善解人意,但是人踏实能干,嫁了一辈子都放心,不会像那些花花公子哥一样,朝三暮四的,一旦他认定的事情,这辈子也不会改的。”
  曹慧珍忽然停止了笑,肃然问道:“三姨,你说,他看上我了没?”
  兰姨戴着老花镜,正在缝谢家父子的衣服,她不以为然的眼神从镜片下边流了出来:“他为啥看不上你呀?我的外甥女那是聪明能干,十里八街哪里找的出第二个呢?”
  曹慧珍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对我有些不太热情呢?上次答应了我出去玩,这不又三个月过去了。”
  “怎么会?今天不是答应带你到什刹海附近转转吗?也是听老谢说,近来珐琅生意不好做,没有那么多活干,所以就有空闲了。”
  “可是那是谢大爷答应的,我可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像样的话。”
  “我刚才不是说了,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他不否认就是答应了,你还瞎磨蹭什么呢?赶紧,趁着天色凉快。”
  曹慧珍点了点头,拿起一个自己做的小布包,朝外走去。不料看到谢京福早就在外边等着了,心里顿时欣慰起来。
  什刹海是一如既往的人多,水面上的游船载满了服色各异的人群,还有一些穿着鲜艳纱丽的朝鲜人。许是到了周末,满眼都是老老小小一家一家欢天喜地出来转悠,三三两两钓鱼的人也有,还有的正牵着牛在畔边饮水。曹慧珍兴奋地看着那些卖小工艺品的人,有一个正用韧草很快就编了只蝈蝈出来,那蝈蝈惟妙惟肖,果真是一个“巧”字说的。她指着那些东西对一直在后边默默跟着的谢京福说话,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头,居然看不到谢京福的身影了。
  太阳越来越热,温度也有些高了。她有些急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只好朝后观望,找寻了过去。忽然,她看到谢京福居然跑到水边上去割草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了个大袋子,他将那些杂草都割了下来,装进那袋子里。曹慧珍满脑子都是疑问,不知道这谢京福是什么心思。他不是来陪自己玩的吗?为什么却在这里割起了草?
  “谢大哥,你做什么?”
  “哦,这些是最古老的植物了,这不是普通的草,是可以染色的草,我割下来,回去发酵就可以做成靛蓝泥了。”
  曹慧珍想了想,忽然高兴起来,原来这谢京福果然和三姨说的一样,是个有心的人。这些既然是染草,一定是用来给自己用的。用自己染的布做衣服,那确实是一件更有成就感的事。
  于是,曹慧珍也从高坡上跳了下去,她找到了一片这种开着紫粉色穗花的草,开始扯了起来。
  谢京福没有拒绝她的加入,只是告诉她,只有水边才会有这样的染草,现在很多人都不认识它了。他也是以前跟着祖父出来常去一个专门做靛蓝泥的人家里玩才懂得的。
  当谢京福和曹慧珍背着两大袋子草往回走的时候,却被一个戴着草帽拉黄包车的人给拦住了。
  曹慧珍有些不悦,直截了当地喝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那人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朝谢京福和曹慧珍两个人前边挡了过来,把曹慧珍气得脸色通红,又怒气冲冲骂了一声:“无赖!”
  谁料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摘了草帽,露出一张比谢京福年轻几岁的脸,他放下黄包车,朝谢京福扑了过去:“福哥,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了,没想到你都娶了媳妇了!”
  这话听得曹慧珍一愣,她看到谢京福也高兴地扔下袋子,两个人互相捶着对方拳头笑了起来。
  “玉斌,没想到你开始做黄包车生意了,怎么不做珐琅了?”谢京福问道。
  曹慧珍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是旧相识,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朝谢京福后边躲了过去。
  “不是我不想做珐琅了,着实是现在这个珐琅销路不太好,吃不饱饭,就只好来什刹海跑跑黄包车,补贴家用。我还有个老母亲需要赡养呢!”那个叫玉斌的年轻人,故意凑到曹慧珍面前喊着,“嫂子,我叫黄玉斌,和福哥是师兄弟,我们可是铁打的好兄弟。”
  曹慧珍不知道怎么回答黄玉斌,“嫂子”这个称呼让她觉得又幸福又尴尬。
  还是谢京福又捶了他一拳,说道:“别瞎叫,这是我家邻居兰姨的外甥女,出来一块转转就是。”
  黄玉斌嘻嘻笑着:“现在不是嫂子,不代表以后不是。”
  曹慧珍这才知道眼前的黄玉斌是个油腔滑调的人,心中还是庆幸自己的眼光好,遇到了谢京福。
  黄玉斌看到两个人背着大袋子,说:“都上来吧!我把你们送回家去,不要钱。”
  曹慧珍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油腔滑调的黄玉斌,使自己和谢京福有了零距离接触。两个人胳膊与身子就这样挨在一起,前边抱着两袋子草,而黄玉斌到底是年轻,也习惯了这样的辛苦生活,一边用毛巾抹着汗,脚下却跑得飞快。
  这车上虽然有遮阳布,但是似乎并抵挡不了正午的阳光与炙热。曹慧珍觉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浸透,而旁边的谢京福如泥胎菩萨一般一动不动朝前看着。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感觉自己全身心随着飞奔的车漂浮在一个没有底的滚水里,欢快酣畅而又百感交集。
  折腾了半天,终于回到自己家。她把自己的湿衣服都脱下来,自己也泡在一个大木桶里,整个人难以从这场五脏六腑都被撼动的场景中回来。听到门外兰姨的笑声:“疯丫头,这回心情好了吧?”
  曹慧珍终于憋不住自己胸膛里即将要崩裂爆发的笑:“三姨,你说得对,谢大哥果然是一个深沉的人,不,是我上次说的那种大气磅礴的人!”
  “这是怎么说的?出了什么事?”兰姨非常奇怪,自己的外甥女这一次回来,居然有如此大的改变,似乎更加死心塌地了。
  幸福来的好快,果真令人措手不及。
  谢京福在家里却一刻都不得闲,他把这些蓼蓝都清洗干净,找了一个老缸放了进去。蓼蓝开花的时候,如粉红色的麦穗,一串串,由于不可逆转的饱满而坠得低头。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有到了这个季节,这些蓼蓝才可以为人所用。这些长在水里活了几千年的植物,吸收了天地与五行之水的灵性,自然会有不俗的表现,这世人又有几人能懂?
  那些叶片也很美,他一片一片摘了下来,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开始捣碎那些自然的恩赐。之后,他又到了什刹海几次,看到水中荷花也开得正是摄魂夺魄,很多学生都拿着笔在那里写生,人们都沉浸在荷香清韵里难以自拔,没有人会注意到岸边的这些染草。
  “同学们,这什刹海是元代京杭大运河的起点,是漕运码头,积淀了浑厚的文化,国家还在加强治理,净化水质,我们也应该要好好思考,好好保护我们的文化遗产……”他的耳边听到一位老师对身边的学生们正谆谆教诲。
  “看,有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有这样的保护意识了,看,那边有人正在清理杂草……我们要对这样愿意为自然生态付出的人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谢京福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有无数的视线紧紧盯了过来。他没有理会众人对自己的关注与评价,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对于一个工匠来说,每天都是汗水与泥水的交融,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辛苦,何况这些对于别人没有用的杂草,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是,要超过自己生命般重要。谢京福为自己有这样的思想而惶恐起来。
  他回到家里,继续把那些绿色的枝叶,按照书上所说的古法,加入了生石灰发酵,又过了很多天,看到蓝色的泡沫浮了上来。
  他心头雀跃着,这场人与自然的较量与不可遏制的期盼,超越了往日里钻研珐琅的坚笃,自己如同神魔附体了。等到那晒干的蓝泥终于化成粉末,他又添加了明矾、甘草、木槿和无患子等本草用来固色。
  曹慧珍来谢家的时候,正看到两盆制好的蓝色靛泥放在谢京福脚边。她看到那蓝色深沉厚重,明亮纯净,于是想象着自己亲手将染成的布料给自己心爱的人做一件充满温情的衣衫的感觉,心头也欢欣起来。
  谢京福果然是把那些靛蓝泥都送给了自己,但是她总觉得什么不对劲儿,因为谢京福的眼神只停留在那一小盒用胶调和的蓝色粉末里,还用了一只小小的珐琅圆盒装了起来。她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只知道谢京福很珍惜它。
  曹慧珍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三姨,但是兰姨笑话她说:“你这孩子,别得了疑心病。人家把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的染料都送给你,自己不过就留了些蓝粉沫子,你也知道他本来就是做珐琅的,兴许有别的用处,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这小性子千万别让人家看出来,到时候会嫌弃你的。”
  曹慧珍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他明明就是把那些靛蓝泥挑了又挑,捣碎了好多次,又筛了好多次,还添加了那么多好东西,但是实在是想不出是干什么用的。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于是她拼命将自己飘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三姨,明天开始我们染布,到时候我给大家一人做一件蓝色大褂。”
  兰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姨,我知道您也是有很多的遗憾事。你对我谢大爷的心谁都看得到,为什么这些年了,他老人家的心结就是打不开呢?”
  兰姨眯着眼睛幽幽一叹:“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你谢大爷和京福他娘本来就是一对人见人羡的好夫妻,京福他娘后来病死了,你谢大爷就一直不娶,是自己又当爹又当娘一手带大了儿子。”
  “谢家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哪!”曹慧珍感慨道。
  兰姨点头:“我也是就看上了他这一点,让人放心踏实。可是这些做珐琅的人都有一个短儿,就是只有一颗心,谁先到了他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也就是有这样的心性,才能经受做珐琅之苦,才能承受岁月时光的磨难。所以,丫头,我老了,只是心里有个期盼,盼着你别和我一样落花有意水无情的,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得先让自己走进他的心里。”
  “三姨,居然还知道落花有意水无情这词?”曹慧珍听了这话,心里波涛起伏,既有着替三姨人生的惋惜,也有着说不清楚的慨叹。
  “以前看过一场京剧叫《春秋配》,里边就有一段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的戏词嘛!”
  曹慧珍深深理解了三姨求而不得的痛楚。她躺倒在自己的枕头上,看着窗外繁星点染,月色淡泊无华,知道自己不能像三姨那样活成一辈子的遗憾,一定记得三姨的话,让自己进入到对方的心里。
  谢京福早上起来,主动给父亲做了一碗面条,看着父亲吃得满意,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珲贝子府托人带了信来,说以前做的有个双耳瓶磕歪了,叫我过去修整一下。”
  谢慎似乎想不起什么时候送过双耳瓶,他想了想,无奈地挥了挥手:“按说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也挑不了什么理,不过眼下我们手里也没收到什么订单,你就再跑一趟也成。以后要是赶上我们的生意红火,还是先要顾着挣钱的事,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少做点儿也无妨。”
  谢京福手里攥紧了那只装花青的小珐琅盒子,正犹豫着,忽然听到父亲应允了自己,刚才那不得不说假话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了。他将珐琅盒子塞好,朝外走去。
  “早点回来!别把傅家那败家的气息都给沾回来,我们做珐琅的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
  听到父亲这话的时候,谢京福人已经飞奔出家门很远。
  这一路他跑得挥汗如雨,眼里看到的却是繁花似锦。这盛夏是万物峥嵘之际,倘若伊杭还愿意画完那些画,这些颜料还是够用一阵子的。他还想着,等有空再去父亲那个以前做国画颜料的老友家里转转,偷着学学,其他的颜色都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样以后伊杭就都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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