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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超市收银员?”
  听说丁满红当了超市收银员,不仅有制服,还有五险一金外加带薪年假,徐淑芬高兴地跟各孩子似的,连说丁满红真是了不起啊,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公司的正式职员了,不是清洁工,不是废品回收了。
  丁满红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连说自己也才刚开始工作,万一被辞退了呢。
  徐淑芬一听,紧张起来道:“我听说像这种大公司,辞退员工的话有赔偿是不是,你不是签了合同吗?你看看那合同上有没有?”
  丁满红找出合同看了后,指着一条说道:“奶奶,有的,这里写了,如果用工单位无故辞退员工,则要赔偿三个月工资。”
  徐淑芬舒了口气,笑道:“满红,满红,别人不是说我家满红找不到工作嘛,不是说满红只能捡捡破烂嘛,我倒要看看那些人以后看到我是什么样子。”
  丁满红摇头,心想:奶奶总归还是在意面子呢。
  丁满红已经工作几天了,她一直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潘小多,可潘小多最近出差不在工地,打他电话也基本不接,丁满红想到这事就心里不高兴。
  事实上,潘小多最近躲着丁满红全是因为肖丽华。
  潘小多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跑去建筑工地了,竟然还会遭遇肖丽华的“围追堵截”。潘小多那天正帮着工人搬下水管道时,肖丽华穿着高跟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间,潘小多甚至认为自己眼花了,因为这个画面很不搭,然而他揉了一下眼睛后确认了:这是真的。
  潘小多告诉肖丽华,让她别再来找自己,毕竟两个家庭差别挺大,而且他真的对肖丽华没感情。但肖丽华说自己想清楚了,自己上次闹着跳西湖是太儿戏了,她是来道歉的。
  潘小多本来要把肖丽华赶走的,但听肖丽华是来道歉的,一时又狠不下心肠了,只能说自己也有错,不该说话那么直接。肖丽华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说你不怪我了吗?
  潘小多点头,说自己要去工作了,让她以后可以电话联系。肖丽华连连点头,临走还给了潘小多一个熊抱。
  潘小多回到工地后,工人们都以为肖丽华是潘小多的女朋友,纷纷夸他女朋友漂亮温柔,好几个以潘小多大哥自居的工人,都说盼着他们快点结婚,红包都给准备好了。工人们大都是四川、安徽来杭的山里人,说话直接,心直口快,把潘小多说得满脸通红。
  一开始,潘小多以为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肖丽华了,没想到,这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肖丽华。肖丽华会带着吃的喝的来工地找潘小多,潘小多不搭理她,她也会把这些东西分给其他工人,然后黏在潘小多身边。
  潘小多手指一点小擦伤,肖丽华就焦急万分地去创可贴,非得给他贴上。潘小多烦得不行,就说这点小伤一会就愈合了,然后让她去公司上班,别再来这里捣乱了。肖丽华就告诉他,自己已经决定不工作了,按照爸妈的希望回家管理公司。潘小多很吃惊,之前他只知道肖丽华家有钱,但如今一听,似乎她家的企业还挺大。潘小多或多或少觉得有点可惜,肖丽华之前一直跟他说自己想要找工作,想锻炼自己,毕竟大学里面学了这么多本事,她很想去社会闯荡一下,而不是直接回家继承家业。
  潘小多不知道,肖丽华选择回家,最大的原因恰恰是因为潘小多。
  肖丽华还邀请潘小多去自己刚租的房子玩,还告诉了他地址,让他有空就过去。潘小多应付着点头,根本没去记那个地址。不过他猛然想到,地址就在附近,难怪肖丽华最近老往这里跑。
  潘小多就问她,“不是说回家管理公司了吗?怎么还待在杭州?”
  肖丽华随口应道:“我爸妈马上来杭州。”
  潘小多也没多想,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回了工地。潘小多想到丁满红上次是看到了肖丽华的,怕她见到肖丽华心里会难过,就跟丁满红撒了谎,说自己这几天会出差,其实他就继续在工地工作,然后想方设法摆脱肖丽华。
  他没想到的是,肖丽华的父母还真的来了杭州,而且是直奔思鑫坊。
  潘正义这天下班回到思鑫坊的时候也很惊讶,思鑫坊坊子口不是没停过豪车,之前来这里做外贸生意的人,也停过温州的、上海的各种豪车,但这一次的豪车与众不同在它是有司机的。
  潘正义心中嘀咕:“这又是哪位老板来这里租店面了?”
  此时外贸服装生意已经示弱,思鑫坊里做外贸服装生意的店面已经关了几家,潘正义心中还在想:这时候还有人要做外贸的话那不是要亏死?
  潘正义没走两步,董伶俐看到他就冲过来,在他耳边说:“快点回家吧,是你家的。”
  “什么我家的?”潘正义不明白了。
  “外面那豪车看到了吗?车里的人,一男一女,是进了你家的。”
  潘正义这下明白过来,当下加快脚步往家赶。
  推开家门的时候,潘正义就听到了苏雯的声音。
  “你们太客气了……真的太客气了……哎呦,我老公回来了。”
  潘正义放下公文包往客厅走,这就见到了肖丽华的父母了,潘正义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穿着打扮,有钱人呀。随后二人就做了自我介绍,说是肖丽华的父母,二人是代表肖丽华,来和潘小多的父母沟通一下子女的恋爱问题。
  苏雯赶紧跟潘正义耳语了两句,说他们支持他们女儿和我们儿子处对象。潘正义点点头,心里没有觉得高兴也没觉得不高兴。他看得出来,苏雯对于肖丽华的家庭竟然如此富裕是十分喜悦的,那喜悦可以说溢于言表,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商量过了,决定尊重我们女儿的意愿,如果潘小多愿意和她结婚的话,我们是全力支持的。”肖丽华父亲说道。
  “我们也支持。”苏雯说,“丽华上次来到思鑫坊,也和我聊了很多,当时我就很喜欢丽华,长得好看,人又好,我们家小多真是几时休来的福分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肖丽华母亲也是面露喜色,“哎,说起来我们这次主动上门也是脸都不要了,但做父母的谁不为孩子着想呀,为了孩子,父母都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脸面又算什么呢。”
  苏雯连连点头:“确实呀,谁家孩子就是父母的心头肉。”
  肖丽华父母起身,准备离开,肖丽华母亲发出邀请,让他们有空去温州玩玩,他们也可以再一起谈谈孩子们的婚事。苏雯满口答应,肖丽华母亲就更高兴了,直接说:“那就下周吧?我派车来接你们。”苏雯没想到对方不是说说,而是真的邀约,当下有点后悔了,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只能继续点头应允了。
  苏雯和潘正义送二人离开,一直送到了思鑫坊门口。待二人走后,思鑫坊的街坊邻里都围了上来,询问来的是什么人。潘正义说是客户,让大家见笑了,说着径直先走回了家。虽说有人上门谈小多的婚事,可他却反而心事重重,完全没顾虑到苏雯还在坊子口呢。
  街坊邻里信以为真,自然也就慢慢散开了,董伶俐拉着刚下班的秦海燕却没走,二人笑嘻嘻地追问苏雯:“客户是假的吧?”
  苏雯神神秘秘地说:“事情还没定数呢,说了怕你们传出去闹笑话。”
  “你就说说吧,我们不往外说。”董伶俐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苏雯捂着嘴笑了笑,这才说道:“别说出去啊。来的两人啊,是准亲家。”
  秦海燕惊讶:“小多女朋友的爸妈?这么豪气呀?”
  苏雯点头:“可不是,还说下周派车来接我们去温州玩。”
  “苏雯,你可真是好福气呀!我们家明伟呢,女朋友八字还没一撇,跑去了上海,进了什么证券交易所工作,结果还每天问我们要钱。”秦海燕是当真羡慕苏雯的,她本来觉得朱明伟能进证券交易所挺能耐的,但男孩子长大后最大的能耐,说到底还是找一个好老婆,这一点上潘小多赢了。
  苏雯心下喜悦,但手上连连摆手,嘴上也是马上恭维道:“你们家明伟也厉害,这证券交易所可不是随便人能进的地方,我听说那录取率低到吓人。”
  几个女人闲聊着往苏雯家走。
  果然在下一周的周三,那辆豪车又停在了思鑫坊门口,此时的思鑫坊,人人都知道了:这车是来接苏雯和潘正义的,这车的主人是潘正义的准亲家。
  从门口走向豪车的路上,潘正义感受到了邻里古怪的目光,心中十分懊恼,他偷偷跟苏雯抱怨,说她嘴巴不带门,什么都往外说,这要是两家谈不拢,到时候收场都不好办。
  苏雯不高兴了,掐了他胳膊一下,说道:“你就怪我吧。儿子要是能定了亲,做妈的就不用愁了。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结婚的事情,要是他真和满红在一起了,我跟你拼命。”
  被苏雯这么一说潘正义也一下子没了火气,确实,他也不希望儿子和丁满红在一起。事实上,现在思鑫坊谁都知道,潘小多喜欢丁满红,打很小就喜欢了,唯一对这种情感不太熟悉的,恰恰可能是两位当事人了。
  因为要回温州,肖丽华跟潘小多进行了短暂的告别,潘小多得以获得喘息的机会。他早已知道丁满红在超市当收银员,所以下班后马不停蹄就往超市跑。
  等到了超市的时候,他才看到这家超市的名字并不是叫某某超市,而是叫巨龙生鲜。潘小多略感惊讶。
  进到巨龙生鲜后,潘小多一下子就发现了丁满红所在的位置:她在超市最里面的收银台,她面前的队伍比其他人的队伍要长一些。
  丁满红没有注意到潘小多,因为她正忙着结账,每到下班点就是收银员工作最繁忙的时候。超市刚开张的时候,丁满红负责的通道还是比较空闲的,毕竟她那里没有机器,大家自觉地都往机器通道那里走。但后来有些人就蓦然发现了,这丁满红算的不比机器慢,而且她手脚麻利,服务态度好,一直保持微笑,就都捡着她这条通道走了。
  潘小多进了超市,边挑东西边观察,他深深被超市老板的想法所折服: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超市了,这就是一个市场,它舍弃了很多没用的重复商品,每样类型产品只进一到两种,增添了熟食、蔬菜、水果和各种现做小吃……潘小多买了个千层饼啃了起来,他发现了,丁满红面前的队伍虽然长,可结算的速度反倒比其他队伍更快。潘小多称了点熟食,拿了两瓶啤酒,也排到了丁满红的队伍那边。
  结算到潘小多的东西时,丁满红露出了微笑,说道:“欢迎光临”。她专业地把东西装袋,然后直接报出了总价,潘小多递上了二十块钱,丁满红接过钱后找给他三块两毛钱,
  最繁忙的时期过去后,丁满红和人交**后这才急匆匆跑出超市,果然在超市门口看到正无所事事吸着烟的潘小多,他坐在超市外边的台阶上,脚边满是烟蒂。
  丁满红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潘小多马上伸出手肘。
  丁满红诧异道:“怎么了?”
  潘小多摇头:“没看到吗?这么大个伤口!疼得我要命。”
  丁满红马上检查他伤口,结果只看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划伤,她一把甩开潘小多的胳膊,气道:“像个男人嘛!这么点小伤就大呼小叫!”
  丁满红和肖丽华完全不同,如果是肖丽华,此时一定已经问疼不疼,并且给他贴上创可贴,而丁满红则嫌弃潘小多大呼小叫。
  潘小多哈哈笑:“谁叫你出来这么晚,愈合了都怪我。”
  “难道怪我咯。”丁满红,“哪弄伤的呀?”
  “工地……”
  丁满红疑惑道:“不是出差了吗?”
  潘小多马上说道;“出差也是去其他工地啊。我一个监工,出差还能去哪里?”
  丁满红没有怀疑,应了声后摇头晃脑地哼起歌曲,是超市里一直放的歌曲。
  “怎么不是日落西山红霞飞啊……”
  丁满红笑道:“潘小多,你管得很多呀。”
  潘小多拿出啤酒,一口咬掉一个瓶盖,其中一瓶递给了丁满红。
  “不嫌弃我口水的话,就喝吧。”
  丁满红接过啤酒,喝了一口,看到潘小多在吃熟食,她马上抢过袋子,翻了翻后找出了最好的部分自己吃起来。
  潘小多无奈地叹气:“好的都给你吃了,你上辈子一定是强盗。”
  “那叫山大王。”
  “随便,反正都是强盗。”
  丁满红突然咯咯笑,潘小多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山大王抢了个压寨夫人,一揭开盖头,发现是个潘小多。”丁满红自己说着,笑得前俯后仰,结果呛到了气管不停咳嗽,潘小多一直给她拍背部。
  “喝酒的时候别乱笑。”
  丁满红连连点头,等到咳嗽过去了,丁满红小声问道:“小多,你最近很忙吗?”
  潘小多点头:“你呢,新工作顺利吗?”
  丁满红见潘小多言辞有点闪烁,她想起了奶奶昨天告诉她,说潘小多好像要和人定亲了,当时丁满红还笑嘻嘻问定亲是什么意思,奶奶徐淑芬就气呼呼地说道:“就是准备结婚的意思。”
  所以今天丁满红其实心情一直有点不好,刚才突然看到潘小多出现了后,她是马上高兴了一下子,但很快想到这几天潘小多一直不出现,再想到奶奶说的话,她心情就马上糟糕下去了。
  丁满红深吸一口气:“很顺利。我今天还被店长表扬了,说我计算很快,而且还能帮助其他人,比如称重那里如果没人,我也去帮忙,店长说这样很好。”
  潘小多应了声:“那你不是做比别人多的工作?”
  丁满红摇头:“这样我有事离开的时候,别人也会帮我啊。所以不会做得比人多。对了,我在店里还交了个好朋友。”
  原来丁满红在店里认识了一个姐姐,那姐姐叫郑舒雅,名字很文雅,可人却是个暴脾气。但她对丁满红非常好,因为郑舒雅以前在其他超市当过收银员,所以一进来后,就教了丁满红很多东西。
  潘小多听了后很高兴,鼓励她多跟其他人接触。
  那天晚上二人结伴回思鑫坊,丁满红好几次想问问定亲的事情,却又问不出口,也不知道具体该问些什么。
  潘小多完全不知道父母已经和肖丽华父母见过面了,还几乎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了。他每天都在工地待到很晚,一大早又出门了,这段时间,别说和思鑫坊的人没交流,他甚至和父母都没说上几句话。潘小多还在纠结的事情,其实是如何跟丁满红坦白肖丽华的事情,而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直接挑明,还是有一丝享受肖丽华所带来的虚荣感的。
  从肖丽华第一次出现在工地开始,他明显感受到了工地上其他人对他的羡慕,虽说他也不能强求肖丽华必须远离工地,必须离开杭州,可他其实是内疚的,他总觉得自己有千万种办法不跟肖丽华再见面的。
  就这样二人一路无话回到了思鑫坊,最后道别的时候,潘小多说道;“满红,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丁满红马上绽放出微笑:“笨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你不会做呀。你从来没有做过!”
  潘小多笑了,自语道:“也对,也对。”
  丁满红和潘小多互道晚安后就回家了,徐淑芬给她留了门,最近丁满红有时候值班到半夜,所徐淑芬不再一楼门口等她了,而是给她留门,灶头上也是温着饭菜。尽管丁满红跟徐淑芬说过她在超市会吃晚饭,但徐淑芬还是固执地温上了饭菜,说她晚上回来肚子饿就可以吃。
  今天晚上,丁满红明明在下班后,还和潘小多一起喝了啤酒,吃了熟食,可她却觉得肚子很饿。丁满红拿出了温热着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吃。
  第二天丁满红正在工作的时候,被店长叫到了办公室。店长关好门后,这才小声跟她说道:“满红,出事了,我们店里收到假币了。”
  丁满红惊讶:“假币?”
  丁满红对假币也不是完全没有认知,小时候,丁家民就曾在收到假币的时候,懊恼地跟丁满红发过牢骚。那时候,丁满红还拿过父亲收到的那张假的二十块钱看呢。
  丁家民当时就问她:“看出什么毛病来了吗?没对比一般很难看出来。”
  丁满红满是狐疑地看着父亲,似乎觉得父亲在嘲笑她。“这个字写错了呀。”丁满红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指着“中国人民银行”那里。
  “真的?”丁家民觉得奇怪,他收到这张假钞当时可什么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在使用时被眼尖的人看出来了,他都觉得这张假钞会一直流转下去。“这个字哪里错了呀?”
  “中国人民很行,这肯定是错的啊,这不应该是中国人民银行吗?”丁满红叹着气,她对父亲连这样简单的错字都发现不了表达了自己的失望之情。
  丁家民一看,不停挠着头,尴尬地笑道:“还真的是哈,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一定是外国犯罪团伙做的,恩,一定是的。”
  这当然是雪晴早饭店收到的假钞中最离谱的一张,也是丁满红最早对于假钞的记忆。
  但此刻她看着眼前这张一百元假钞,她仔细检查过了,是真的无法发现哪里有问题。
  “看不出问题吧?我留意了几天了,你的通道出现的最多,其他人的通道稍微少一些,但是也不少。我觉得是有伪钞团伙在我们这里销赃。”店长说出自己的猜想,这可把丁满红吓一跳,伪钞团伙这种事情那不应该是电视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丁满红有点不知所措,但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店长?这件事你告诉我干嘛呢?”
  店长嘿嘿一笑:“我没人可以商量呀,店里的员工我都相处这么久了,说来说去,我觉得你最靠谱,你肯定不会乱说,对吧?”
  丁满红点头:“店长,那你想怎么办?”
  店长说:“我已经联系过老板了,他让我们报警。可我怕跟警察打交道,而且我也不是杭州本地人,怕惹麻烦。要么你去报警?满红,这可是重要任务啊,以前你做的好的地方,我是不是一直夸你?这个任务,我认为只有你才能办好。”
  丁满红一听店长这么说,当下一拍胸脯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店长于是把一塑料袋的假钞给了丁满红,拍拍她肩膀说道:“满红,就交给你了。”
  丁满红拎起这袋钱,感觉还是很沉的,她问了一下大概有多少,店长说没详细数,起码有两三万。丁满红本来想直接拎着这批假币去警局报警的,可店长让她别这么招摇,被人知道店里收到这么多假币,对店的形象不好。
  丁满红于是决定当天继续工作,第二天一早跑一趟警局。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徐淑芬看到袋子里的钱先是一惊,随后整个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
  “满红呀,这笔钱怎么来的?装着塑料袋就回来了,你不怕被抢呀。”
  丁满红毫不在乎地说:“不怕啊。”
  徐淑芬拿出钱:“奶奶就没你这么大胆色。这里面有多少钱啊?”
  “店长说大概两三万吧。”丁满红说完去洗澡了。
  当天晚上,马飞突然跑来说要约她一起唱歌。丁满红不会唱歌,就拉上了郑舒雅一起去。郑舒雅一听说有人花钱请唱歌,高兴万分,特地打扮了一番赶到了思鑫坊。
  马飞没想到丁满红竟然带来个女人过来,一时有点紧张。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比较怕生,一紧张说话还会结巴。马飞带他们去了一家新开的KTV,一看到马飞,前台竟然亲切地叫他马飞哥,热情地领着他们去包间,还贴心地送上了水果。
  丁满红惊讶不已,连问马飞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的。
  马飞小声地说:“我不熟的,不过我给他们做推广,这是他们给我的特权。”
  事后,丁满红才知道马飞这是做起了一门十分特别的小本生意。其实这段时间马飞一直没找到工作,无聊之余,他发现了一个商机。
  那时候杭州几个高教园区开始初具规模,他想到自己读书时最大的烦恼,就是可以低价团购到的商品信息太少了。于是他想到把所有对学校、学生开放的团购信息全部集中到一起,集中到一本优惠册上。
  他想得十分美好,一开始,所有商家的优惠信息不需要付费,他自己出钱把这些信息印刷出来后在学校里免费发放,学生们拿到优惠券后自然会去消费。等商家们尝到甜头后,他再收费,一个商家一个季度一千块信息投放费,如果有一百个商家那就有十万块信息投放费,再加上特别位置的商家,比如册子的封面、封底可以收更高的价钱。
  马飞初略算了一下,一个月少说也能赚个三四万。马飞于是马上在学校里贴了个招聘启事,招了几个学生兼职帮着他跑商家,这个卡拉OK就是其中确定投放优惠信息的商家。
  听说了马飞的计划后,丁满红直呼天才,郑舒雅也是对马飞刮目相看,还说马飞是她见过的最有大脑的人。马飞原本只是想让丁满红体验一下,没想到顺道而来的郑舒雅对他一通夸赞,一直以来没怎么感受到女生崇拜的马飞觉得十分受用,不自觉就记住了郑舒雅这人。
  那天玩得很晚,丁满红还喝了点啤酒,想到第二天不用上班,丁满红回到家后毫不担心的躺下就睡,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睡眼惺忪地起床洗刷,结果被笑嘻嘻站在门口的奶奶徐淑芬吓了一跳。
  “起来了呀,满红。”徐淑芬的声音特别温柔。
  丁满红应了声,刷牙的时候她才觉得奶奶的行为和声音有点怪异,在她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奶奶还没有在一大早收在自己门前,以这样温柔地声音说过话呢。
  丁满红来不及冲掉嘴里的泡沫就转头查看,果然,奶奶还是微笑着站在身后看着她。
  “错觉,一定昨晚喝酒喝太多的错觉。”丁满红喃喃自语,但她马上摇头,“不是错觉,是真的。”丁满红还是忍不住,冲奶奶喊道:“奶奶,你笑得样子好诡异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淑芬示意丁满红可以先把牙刷完,她可以等,等她洗刷完后再和她慢慢讲。但是丁满红等不及了,拉着奶奶坐到床上就要她马上说明白。
  徐淑芬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我早上去找了你小叔,他答应让满青每周跟我们出去一趟。”
  丁满红跳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奶奶,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丁满红最近确实在思考怎么和满青多接触一点呢。
  可是徐淑芬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为这件事高兴,丁满红马上明白过来。
  “奶奶,是不是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
  徐淑芬叹气道:“也不是多糟糕的事情,一般糟糕吧。”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昨晚拿回来的钱,我弄丢了。”徐淑芬说道。
  丁满红诧异道:“弄丢了?是被偷了吗?在自己家里,怎么可能弄丢呢。”
  可徐淑芬摇了摇头,听她把事情经过说完后,丁满红才明白过来,这笔钱还真的是被徐淑芬弄丢的。
  原来昨晚丁满红出去唱卡拉OK后,丁家祥就到徐淑芬家里来探望,说是探望,实际上就是来打探丁满红的工作情况。徐淑芬就想着帮丁满红谈谈探望满青的事情。丁家祥当然一口拒绝,可他看到了丁满红留下的钱后,就说如果丁满红能借他一笔钱的话,他倒是可以答应,谁叫他刚好需要一笔钱填个小窟窿呢。
  丁家祥走了后,徐淑芬思考了一晚上,最终决定“讹”自己儿子一次,帮丁满红和丁满青姐弟俩一把。所以徐淑芬一大早把钱装进了黑色购物包,坐着公交就去找丁家祥。丁家祥看到母亲过来,再看看她肩上的黑色购物包,就知道事情成了。他把母亲拉到外面凉亭,谈了一会后他答应了徐淑芬,每周可以让他们带丁满青玩一天,还会增加给丁满青的教育投入。而徐淑芬则是当着他的面从这堆钱里抽出了两千,徐淑芬的意思是:丁家祥说话不算话的事情太多了,信不过,先给两千定金,如果真能做到接下来每周都能见满青,一年后她会再给剩下的钱。
  丁家祥一时有点恼怒,可一来怎么说徐淑芬也是她母亲,二来他至少也能先拿到一笔钱,丁家祥就这么收钱了。照理说,徐淑芬这一出“四两拨千斤”玩得是极为漂亮,可她偏偏在回来的公交车上,把黑色购物包给落下了……
  跟丁满红讲完整个经过后,徐淑芬畏畏缩缩问道:“满红呀,这些钱我这么弄丢了,不会出大事吧?”
  丁满红摇头:“不会不会……奶奶你别担心,这些钱一点都不重要。”
  丁满红这么说着,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这些钱可都是准备到警局报案的假钞呀,这丢了假钞,她怎么去报案呢。
  苏雯和潘正义没有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温州玩一个礼拜,他们只待了三天就自己坐火车回来了。
  潘小多也是这两天跟在温州的父母通了电话,才知道两人是去了肖丽华家,他气得当场挂断了电话,心中又气愤又难过。父母竟然瞒着他,已经去了肖丽华家了,而肖丽华还跟自己说有事回家,那不就是回温州,跟他父母谈婚事嘛。
  说到底,这原本两情相悦的事情,竟然变成了女方加双方父母在那里酌情处理了。潘小多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面子都没了,差点就落下泪来。
  还有一点更令他难受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满红,虽然他无比确定,即便父母和肖丽华那边什么都谈好了,他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滚蛋!
  但是丁满红会怎么看呢?
  就在潘小多还在为此烦恼的时候,父母提前回来了。知道此事的潘小多当天就跟工地请了假,他是想和父母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赶到思鑫坊的竟然还有警察。
  警察还是当年来办丁家民家万元被盗案子的那两名警察,只不过时间在他们身上也都留下了浓重的痕迹。当年的年轻警察,如今已经长成了中年大叔了,而当年的中年大叔,则已是华发初生,俨然一名公正不阿的老警察。随二人走下警车的,还有丁家祥。
  丁家祥一下车就喊:“警察同志,我保证,这些假钞真得和我无关,那是我妈给我的,她那里不止这点假钞,还有好多假钞,起码好几万呢!”
  老警察说道:“不用多说,带我们去看看吧。”
  丁家祥喜道:“知道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丁家祥看到潘小多,还冲他喊:“小多,小多!你看到满红了吗?她不在超市,是不是在家里啊?”
  潘小多摇头:“我不知道。”
  他搞不懂丁家祥怎么和警察待在一起,他急着回家,也没把这事挂在心上。
  丁家祥跟警察说道:“我这个小侄女,嫌疑很大,我思来想去,我老妈她不可能搞来这么多假钞,最有问题的就是我这个小侄女了。”
  年轻警察说道:“你侄女是丁满红对吧?丁家民的女儿,是不是?”
  丁家祥惊道:“哎呀,原来你们认识?”
  “丁家民夫妇当年成为万元户时,那笔钱被盗的案子就是我们办的。当时丁满红只有八岁吧,她自己来警局拿得追回款,聪明的很呐,可惜后来生病,哎……”老警察叹气道。
  丁家祥点头:“是很可惜啊……”心里则狠狠地想:“可惜是可惜了,可她要是一直聪明着,那就是个小煞星了,不定把我咬成什么样呢。”
  丁家祥这么想着,不觉虎口隐隐作痛。
  丁家祥带着警察进入徐淑芬家时,徐淑芬和丁满红正在做晚饭,看到警察进屋,二人都停下了动作。
  老警察笑眯眯地说:“不用紧张,我们呢,是来问问假钞的情况。”
  丁家祥冲上来:“快交代清楚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假钞的,你们的假钞,可把我害苦了!”
  丁满红看到丁家祥一副苦兮兮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潘小多回到家,见到父母正气呼呼在争论什么。
  潘小多说:“我还以为你们一定高兴着呢,有机会攀上一个富翁亲家。”
  潘正义起身:“你把你爹当成什么人了?我们还不至于没骨气到这个地步!他有钱,我们就不经过你同意,胡乱定了你的婚事?别人卖女儿的,我见过不少,卖儿子的,你见过没?你都没见过,你觉得我会这么干?”
  潘小多一时语塞,他没想到父亲反应这么激烈。
  “你们没答应?”
  苏雯摇头:“你把你爸妈想成什么人!我们确实喜欢肖丽华,但也不会什么都不管不问就把你卖了呀。”
  潘小多皱眉道:“那你们还和人家父母走得这么近?”
  “不走得近,怎么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呀。”潘正义拍拍儿子肩膀,“小多呀,别瞎猜了,我们是去了温州,但我们什么都没答应。”
  潘小多还是有所怀疑,他早就知道父母的心思,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满红,所以一门心思想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比如毕业后潘正义所谓的给他找的工作,潘小多早就知道了,工作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个厂里有潘正义的同事的女儿,他想让潘小多进那厂里工作,其实是想让他和人家女儿处对象。所以潘小多才拒绝的这么直接:反正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无谓拴着人家姑娘。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吵闹声,潘小多和父母打开门,就听到董伶俐在门外喊:“小多,小多,满红要被警察抓走了。”
  董伶俐这一喊,潘小多拔腿就往丁满红家跑,潘正义一看,夹上公文包,和苏雯一起赶了过去。
  潘小多一家赶到时,丁满红正被两名警察架着走出家门。董伶俐和秦海燕已经挡在路上了。
  警察看着没办法,就让丁满红自己跟众人说明情况。
  丁满红也没想到这么多人会挡在警察面前,不想看到她被警察抓走。她眼中含泪跟众人说道:“放心。我不是犯罪,我只是协助调查。”
  可街坊邻里并不信,他们都找警察要说法,谁都不相信丁满红会做出犯法的事情。中年警察不得不说道:“其实她有没有犯法还不一定,我们正在找证据。请各位乡亲让个路,好让我们把人带回派出所。”
  “不行!”苏雯看不下去了,问道,“万一你们要是胡乱审呢?满红别看是个成年人,可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中年警察笑了:“这年头,我们警察已经不会再胡乱审了,所有步骤都有监控的。”
  苏雯不信任:“丁满红是我干女儿,你们如果一定要带走,那就把我一起带走。”
  中年警察和老警察耳语了一下,最后老警察点说道:“你们这样胡闹,那是妨碍警察办案,我们都是可以把你们抓起来的。”
  老警察说完,思鑫坊的人群开始慢慢让开了位置。但苏雯却还是不依不挠,就是不肯让他们带走丁满红。
  徐淑芬看在眼中,心中感激,她也走到苏雯身边说道:“满红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要带着这批假币去报警的,都是我这个老太婆害了她,要抓你们抓我。”
  丁家祥补了一句:“妈,你还害了我,我差点就蒙冤被抓了。”
  徐淑芬白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丁家祥,说道:“你这个不孝子,多了你不多,少了你不少,当初就不该生你。”
  丁家祥道:“那也由不得你了。”
  老警察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么想去警局,那就一起去吧。”
  潘小多见状,也马上跳出来,说道:“算上我。”
  中年警察为难了,老警察笑了笑,说把人都带上吧,回去刚好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一下思鑫坊的相亲。
  在警局,丁满红把店长跟她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告诉了警察。两个警察这才知道了这笔假钞的真实来历。期间,苏雯看到丁满红说的口干舌燥,还提醒警察同志应该多给丁满红准备点水喝。
  苏雯还告诉丁满红:“满红,不用怕,阿姨在这呢,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没人敢欺负你。”
  潘小多没有想到,母亲虽然反对自己和丁满红走得过近,但当丁满红需要帮助时这么维护丁满红,潘小多心中无比感激。
  问完丁满红之后,警察又问了苏雯、徐淑芬和潘小多一些问题,确认了这批假币和思鑫坊真的毫无关系后,警察们也是舒了一口气。
  老警察最后说:“那接下来就简单了,我们需要你们保守这个秘密,然后协助我们抓捕犯罪分子。”
  苏雯一听,激动地问:“怎么协助?我们能做什么?是和你们一起冲进贼窝抓人吗?”
  中年警察笑了:“不是这样的,你们的协助主要就是回去什么都不说。至于丁满红,我们有一个艰难的任务要给她。”
  中年警察一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都了丁满红身上。
  丁满红本人也是很诧异:“我能帮上什么忙?”
  潘小多则问道:“是不是要店里装什么验钞机啊?”
  中年警察说道:“店里最好不要装,要是装了,那些犯罪分子可能会找新的地方用假钞。当然,如果是店里已经装了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我们还是先按照计划,给丁满红培训一下吧。”
  丁满红长大了嘴巴:“还需要培训?”
  丁自从她因为脑膜炎后遗症后,对于新发生的事物的记性明显减弱了,她为了学做菜,都花费了比他人多几百倍的精力。
  老警察笑道:“放心,不难的,对你来说很简单。”
  丁满红这才点着头,跟着两名警察进了其他房间。
  这个培训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得到警察允许后,潘小多本来让母亲陪徐淑芬先回家,自己留在警局等丁满红。但苏雯坚决不同意,最终还是她说服了潘小多先送徐淑芬回家,她老了,身体吃不消,自己则在警局保持着最高的警觉性,等待着丁满红出来,这一等就是八小时,苏雯竟然在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
  丁满红叫醒苏雯,说可以回家了,苏雯这才从恍惚中情形过来一点。走出警局后,苏雯就迫不及待地问丁满红在里面学了什么。
  丁满红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有些事情我能说,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苏雯笑了:“哎呦,和你阿姨我打马虎眼呢。那就捡能说的,说给我听听。”
  丁满红说道:“我学了识别假钞。”
  苏雯惊讶:“这个厉害了?那些警察教你的?”
  丁满红兴奋地说:“他们手把手教的,一点点告诉我,还做测试,只要我没法快速识别出哪张是假钞,就不让我回家。”
  “真够坏的。”苏雯抱怨,随后笑嘻嘻说,“然后你全部识别出来了?”
  丁满红骄傲地说:“一张都没错!连续测试十次,在一百张钞票中识别出哪张是假钞,我一张都没错。”
  “厉害呀,到底是我们满红呀。对了,那你学这个干嘛?”
  丁满红马上做了个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说道:“那就不能说了。”
  第二天一到店里,丁满红就傻眼了。
  ——店里每个收款通道都装了验钞机。
  店长一看到丁满红后又把他叫到办公室,笑嘻嘻又带点自豪的说道:“你看到了?全部都装上了验钞机,这下那些假币就无处遁形了。”
  丁满红脑中闪过昨晚中年警察的话:“如果店里装了验钞机,那用假钞的犯罪分子肯定就不会在你们店里使用了,他们只能找其他店。那样的话,我们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丁满红小声道:“店长,能不能把验钞机都撤了?”
  “怎么可能!大家都识别不出假钞。”
  “我能识别。”丁满红更小声了。
  店长疑惑道:“你嗓子怎么了?”
  丁满红明白过来是自己太小声的关系,店长以为她嗓子出问题了,可丁满红又觉得自己不能够跟店长说实情,毕竟警察同志交代过的:“务必对所有人保密”!
  丁满红一琢磨,突然凶巴巴地说:“那就把我的验钞机撤掉。”
  店长:“你以前已经是收到假钞最多的了啊,你的要是撤掉,那些用假币的就更会找你了。”
  “我不怕,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老板发工资给我,又不是发工资给验钞机,这份工作当然就是我来做。
  店长琢磨了下:“你报警了吗?”
  丁满红点头:“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把那些坏蛋抓起来了。”
  “那给你撤了验钞机,你收到假币了呢?”
  “我收到多少我赔多少。”
  眼看要营业了,店长就答应了丁满红的要求,撤掉了丁满红负责通道的验钞机。几名在门口等待的中年人见此情形,就都拿了点食品,然后故意排到丁满红这条通道。
  丁满红告诫自己:丁满红,你可以的,保持冷静!动作尽量顺滑!尽量不要有古怪的表情!
  丁满红做着最熟悉的工作,只是在收到人民币后,要先进行一轮快速的真假钞识别。之前的人付款的纸币都没有问题,到几个中年人付钱时,丁满红一下子摸出来了——这纸币有问题。
  丁满红尽量装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她拿起一个很大的娃娃塞到对方手里,说你们是幸运客户,这是赠送的洋娃娃。事实上,这是警察定下的暗号,这表示她发现用假钞的人了,而手拿洋娃娃的人就是犯罪分子。
  守在窗外的警察见到了那几个人抱着娃娃,嘻嘻哈哈地走出来,就慢慢靠近,最终一举抓获那群制造假钞的混蛋。把犯罪分子铐上警车后,老警察握住丁满红的手说:“丁满红,做的不错,你立了大功了!”
  丁满红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摸到假钞的一刹那,我浑身都发抖了。我还担心他们看出来了呢。”
  老警察大笑:“我保证,如果抓贼也有奥斯卡的话,你能拿奥斯卡大奖。”
  潘小多在工地吃饭时,看到电视上在播放警察同志如何神勇抓捕犯罪分子的,在电视机的一秒定格画面中吗,甚至还出现丁满红。
  潘小多猛地放下饭碗,他痴痴地看着丁满红。丁满红居然还被采访了?
  潘小多特意调大的音量,他这下子听清了丁满红面对记者采访时说的话了,丁满红说这是警察教给她的,她其实只是配合抓捕罪犯。
  记者又问丁满红是怎么识别纸币真假的,丁满红对着话筒就要侃侃而谈,结果被中年警察一把抢过话筒,还告诉丁满红说:“这些东西不能对外讲……”
  潘小多身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表示这个警察和这个女孩都太好玩了。潘小多突然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他还在疑惑呢,旁边一位工友就笑话他说:“小多,你看个新闻,咋看得脸都红了?”
  潘小多这天晚上回思鑫坊前,特地去了一趟丁满红的超市,但丁满红提前下班了。潘小多蹲在染发剂的地方,挑选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金棕色。。潘小多记忆中母亲头发的颜色是黑色中带着一丝金色,金色大概来自于每天早上看到母亲在朝阳下忙碌,头发折射出来的金色吧。
  这晚的思鑫坊很热闹,大家都跑到徐淑芬家外面聊天,丁满红坐在徐淑芬身边,围着的人不时地问丁满红怎么抓人的细节。丁满红很认真地跟他们讲,有些老人耳朵不好使,丁满红会放大声音凑到老人家耳边再讲一遍,老人家听了后使劲拍着手,说我们思鑫坊长大的孩子个个都是英雄!丁满红就跟着咯咯笑。
  潘小多站在人群外面看了一会,嘴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看到母亲也站在人群中,不时还哈哈笑起来。潘小多就上去拉住母亲的手,苏雯回头看,发现是儿子后,她温柔地拍拍潘小多的肩膀说:“你看满红,多体贴,真是个乖孩子。”
  潘小多说:“妈,不早了,回去吧。”
  苏雯就这么拽着潘小多的手,跟着潘小多的步伐往家走。走着走着,苏雯落下泪来,潘小多注意到了,关切地问怎么了。苏雯说,没什么,想到你小的时候,妈妈拉着你走在思鑫坊里的样子了,妈妈老了,以后要你牵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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