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朱明伟觉得这个世界是由金钱和欲望交织而成的巨大牢笼,他悟透这一点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刚因为内幕交易被调查了,而他也因为自己曾经跟他人说过一些假的内幕消息而惶惶不安。
比如他给丁家祥的那支股票,那天丁家祥问他买内部消息时,他只是随口说了一支自己看好的股票,没想到的是赶上股市大牛市,那只股票一路高走,如今比丁家祥刚买的时候直接涨了700%。
不仅如此,他租房子的房东,以及一些认识的同学都问过他内幕消息,他每次都是装作自己混的很好的样子,随口说了一些,然后指点了一下他们一下,结果每个人都发财了,唯独朱明伟自己没有。
“我觉得我一定是遭了扫把星了。”
那天朱明伟跟丁满红打电话抱怨的时候这么说,他跟丁满红说了自己担心的事情,除了担心以外,他更气的是自己买的股票却比较不温不火。朱明伟觉得这就是老天爷故意玩弄他。
丁满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朱明伟,只能跟他说思鑫坊的街坊邻里谈到朱明伟的时候,都夸他厉害,上海的证券交易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朱明伟听了哈哈笑,说那些人说的话不可信,你厉害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好人,可是你一旦虎落平阳了,你看着吧,所有人看你就像看到瘟神。
丁满红被朱明伟言论吓到了,责问他在上海待了几年,怎么就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朱明伟一时语塞,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怕。不过既然丁满红这么说,他也就不再说了。
跟丁满红聊天,是朱明伟在那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里最舒心的时间,因为丁满红不会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他知道自己父母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嘘寒问暖,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父母对他的期盼简直溢于言表,是那洋溢出来的期盼,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相对于父母给的压力,朋友和同事的压力要小一些。
不过朱明伟心高气傲惯了,觉得自己从不属于思鑫坊,他的未来也应该和潘小多、马飞他们大不一样,所以当上次回思鑫坊和众人排演节目时,他总是会提一些反对意见,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的,他就是要和大家不一样,他是朱明伟,他的未来不在思鑫坊,而在于更广阔的的世界。
前两天丁家祥突然打了电话给他,说自己要抛掉这支股票了,还对朱明伟表示感谢,朱明伟当时很惊讶,他也觉得这支股票到顶了,甚至可以说,股市的上涨到顶了,接下来要走下坡路了。丁家祥的电话给朱明伟打了一针强心剂,他做出了辞职的决定。
辞职那天,他抱着公文包到了黄浦江边。他买了一个煎饼,坐在堤岸扶手上吃了起来。江风阵阵,朱明伟几年前第一次闻到黄浦江上传来的江风时就觉得有股子腥味,现在闻的时候却发现那味道其实挺好闻的。
这时候,朱明伟接到了陶建华的电话。大四那年他在陶建华公司待了一段时间,一毕业他就选择离开陶建华的公司来了上海。朱明伟一直认为当时跟着陶建华学了很多东西,但是陶建华所谓的成功理论,在他看来过于游走于犯罪边缘了,大四的一年,他一直提心吊胆,虽然帮着陶建华赚了不少钱,但自己不仅没拿到一分钱,还几次差点被警方调查,所以他才选择离开陶建华。
陶建华说自己打电话到了证券交易所,结果得知他刚辞职。朱明伟就说陶老师真的是很会找时间,这不刚巧赶在这个时候了。陶建华在电话那头哈哈笑,最后说:“要不要过来跟我干?”
朱明伟犹豫了一下,问陶建华最近又在忙什么大项目,陶建华说了一些地产的术语,朱明伟很诧异,问陶建华现在股市这么火,竟然没有在股市挣钱?陶建华告诉他,任何事物都有个顶峰,顶峰越高跌下来也会越惨。
朱明伟马上问:“你觉得股市马上要到顶峰了?”
朱明伟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吸引了旁边行人的目光。这个时候几乎全民炒股,上海滩这种地方,拿块砖头砸下去,砸中十个人,里面起码有八个在炒股。一听到朱明伟在说股市马上要到顶峰,马上就有路人不同意了,嚷嚷着股市永远不会跌,只会一直涨。
见路人群情激昂,朱明伟拿着公文包跑到了偏僻地角落继续询问陶建华的意见,陶建华说了对股市的看法后,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想要知道接下来投资什么行业,就两个字——楼市!”
“可撬动楼市需要太多资金了。”
“资金这东西可以想办法,相信我,对我来说这不是难事,真正难得地方,是需要有勇有谋,又可以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陶建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自信。
说实话,陶建华的说的事情确实令他心动了,身在证券交易所,他比谁都知道这次牛市来得如此之猛是有多么突然,当他发现自己随口所说的每一支股票都能让买进的人产生“持有下去,发家致富”的感觉时,他就感觉到恐怖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商业环境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成为赢家!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都将成为输家,而且这一个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
而接下来最好的行业是什么?能赚钱的行业是什么?朱明伟的直觉和陶建华是一样的:楼市!
听说潘小多当了学徒工,苏雯还特地跑去陈虎的店面看了一眼,她还四周走了一圈,听闻了很多陈虎的传说,有人说他是一名老匠人了,父辈在清朝末年的时候就是做电报机的,算是最早接触电器的人了。后来建国后,他的父亲也是上海无线电厂的高级工程师。所以他家算是名门世家了。
苏雯听到这些后,心里乐开了花,她本来就担心潘小多因为对未来没有规划,整日里不学无术,浑浑噩噩。如今潘小多既然拜了老师学艺,老师还是这样的名门世家,最重要的是,她还听丁满红说,陈虎有意教会潘小多后就去国外跟儿子过日子了,到时候要把这家店留给潘小多。
“学一门手艺,还赠送一个地段这么好的店面?”苏雯回家跟潘正义说的时候,直呼哪有这样的好事,可偏偏巧,就让潘小多遇上了。潘正义告诉苏雯,这事儿得去谢谢丁满红,当初要不是丁满红把小多拉回来,小多指不定还在工地混着呢,而这一次更是丁满红帮小多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虽说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的地方,也不是外资国企的高管岗位,但是那至少是一份稳定的生计。
苏雯听了潘正义的话后,琢磨了好几天,她曾想过买点东西上门道个谢,可转念又想自己是长辈,而且丁满红也做了很多令她不满的事情,此时此刻上门道谢,也实在有点难为情了。不过,苏雯也不是抹不开面那种人,她一直认为自己做事,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他人害她,自然是不能饶过,拼了小命也得去讨个公道;他人若是帮她,那无论之前是否有仇有怨,得了帮助,自然是要投桃报李。所以苏雯犹豫了几天后,还是拿着会员卡,跑去了丁满红所在的生鲜超市了。
不曾想,苏雯在去生鲜超市的路上,就听到很多人急匆匆跑来跑去,嚷嚷着“出大事了”,苏雯着急赶路,也没停下来打听打听。这照以前,她是肯定会停下步子和人攀谈一下,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她都是这么打听来的。但今天她去了超市后,还有其他计划,因此心中虽有一丝打探小道消息的冲动,但还是被她强压住了。
不过在“刘氏”生鲜超市对面的道路时,因为红绿灯,她不得不停下等待。这时候,同样在等待的一对母女看起来焦急万分,二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苏雯的耳中。
“老板真的跑了?”
“真的跑了!我听人说,他是带着所有的会员费跑的,好几百万呢!”
“卡里我还存了一千多呢,你快回家,跟你叔叔阿姨们说说,他们也都办了会员卡,我先去把我们家的会员卡退了!”
绿灯亮起后,这对母女就分开了,母亲往超市跑,女儿则往另外一个跑回了家。苏雯跟着着母亲身后,心想:这超市是哪一家呀?老板带着会员卡的钱跑路了?
苏雯没有直接想到就是自己要去的生鲜超市,也是因为丁满红想到了储值会员卡的方法后,周边几乎所有的超市都开始效仿。而且“刘氏”的储值会员卡在刘健的改良下,对普通居民具有极强的诱惑性,它不同于以前那种只是存钱,你存钱后给你一定比例的赠送额度,然后你可以拿卡消费这种模式。其实它已经和一开始丁满红所说的会员卡完全不同了。它更像一种传销,除了充值有会员卡等级分别,介绍其他人办卡也能获得赠送金额,且能拥有更高的会员等级,买东西有更大幅度的优惠。所以很多人为了获得更多优惠和赠送金额,就拼命介绍其他人办卡。
苏雯边走边产生了不详的预感,这家老板跑路的超市,可别是“刘氏”啊。苏雯也是刚在卡里存了一千块钱,她当时算了一下,反正一个月也要花几百块菜钱,加上生活用品的钱,一个家怎么开销怎么也得近千,但是一下子存一千以后,买“刘氏”所有的物品可都是打六折,再加上可以参加其他优惠活动,这一千等于可以当成两千花,这事情傻子都知道怎么更划算呀。可是,如果老板跑路了,那就不好说了,这超市会不会关门?如果超市关门了,这卡里的钱能不能退回来?这些都成了大问题了。
等苏雯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超市已经被成百上千的人围了起来,一群人在门口大喊大嚷,超市里面也挤满了要求退会员卡的人。苏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出了自己的会员卡,开始在人群中搜寻。
她在找丁满红。
很快她就看到丁满红了,她正被一群大妈围着,大妈们对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要她赶紧把老板找回来,要么就她自己给他们退卡,因为她们都是冲着丁满红才办的卡。按照这些大妈的意思,要不是丁满红给了她们信任,她们是决计不会买会员卡的。大妈们聚在一起,对你进行围追堵截,狂轰滥炸,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丁满红了。
见此情形,苏雯赶紧拨开人群,冲到丁满红身边。苏雯一到,整个情况就大变样了。丁满红原本面对大妈们的谩骂,只是不停道歉和认错,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就是她的错,是她害大家损失了这么钱。
“你们怎么回事?这个岁数的人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苏雯上来先以年龄劣势占据道德制高点。
当大妈开始说自己是受害者,都是因为信任丁满红才会上当后,苏雯更是直接打断她们说道:“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都是扯淡!我就不信了,没有丁满红在这家店里工作的话,你们得知刘氏生鲜搞这样大幅度优惠的会员卡,你们会不动心?当所有人都办会员卡的时候,你们不会因为贪便宜也过来办卡?别自欺欺人了!你们不是因丁满红而办的卡,你们就是因为贪心!”
大妈们一个个被苏雯说得哑口无言!
丁满红和她的同事见此情况,赶紧冲进来,带着丁满红和苏雯进了店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苏雯给丁满红倒了杯水,随后问道:“满红呀,跟阿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满红就跟苏雯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丁满红今天到超市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换好了衣服后就开始忙东忙西,帮着其他人收拾货柜呀、清洁呀。郑舒雅还说她呢,总是主动帮助他人,因为她们俩的工作是收银,可不需要做那些工作。
丁满红总是笑笑说反正自己也没事做,就是帮一把。
他当时还很奇怪的是,店长在办公室里一直没出来,按照往常的情况,店长这个点应该已经出来跟大家说一通道理了。虽说店长之前把优惠活动出状况的责任全推给了她,而且平日里行为很多员工也都挺反感他的,郑舒雅就为丁满红鸣不平,还说店长这样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妒忌和害怕,他是怕丁满红顶替他店长的位置。
但丁满红对此倒也没那么在意,她也完全没当店长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因为疑惑店长怎么还不出来,丁满红就敲门进了办公室。店长一下子把关门上,紧张地说自己辞职了,接下来店长就是丁满红了,还把保险柜的钥匙也交给了她。
丁满红完全不明白状况,问他怎么回事。店长擦擦额头的汗,拿着包就走,兴许是有那么一些不忍心,明明已经走出门口的他还是回头说道:“老板跑了,卷了所有会员卡的钱跑了,这是要吃官司的,满红,你自己小心。”
听到这里苏雯气得直跺脚,说这个店长就是个混蛋,他这是把烂摊子丢给你了呀。
苏雯来回踱了几步后问:“真的一分钱都没留下?”
丁满红说道:“只留下了各台机子里的昨天的营收,因为不是财务日,所以没统一做对账。”
“有多少钱?”
“不知道,大概有几万吧。”
苏雯说道:“满红,那些大妈的会员卡存到钱都不多吧?”
“一般都是几百一千。”
苏雯一惊,说道:“那太多了,我们报警吧,这事你担不下来。”
苏雯说着拿出自己的会员卡,说道:“满红,阿姨帮你这么多,你先把阿姨的会员卡里的钱退了吧,这可关系到我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那天,丁满红报警之后,以代理店长的身份宣布超市继续营业,但在老板回来以前,他们只能每星期一给一批人退会员卡,先报名的先退,每批名额是二十人。一开始还有人要冲进去抢超市,但被丁满红挡在了门外,丁满红告诉他们,超市继续运营着,就还有收入退会员卡,要是超市直接倒闭,他们的钱那真的是一分都拿不到了。就这样,想冲入超市的几个年轻人被大妈们给丢出了排队人群,大家伙就这么排队登记,谁先登记上,谁就能先退会员卡。
苏雯排的很靠后,等轮到她的时候,她跟丁满红攀交情,希望把她排到第一批,结果丁满红拒绝了,还是按照她排队的顺序,把她安排在了第三百零二位。苏雯憋了一肚子气,提着几根小葱回家,一回家看到潘正义看着电视笑嘻嘻,她就更来气了。潘正义邀功,说自己做好了饭,就等苏雯回来烧汤,苏雯直接把葱甩他脸上了,说喝什么汤,丁满红还没成为儿媳妇呢,就快骑到我脖子上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潘正义喝着榨菜肉丝汤,吃着香喷喷的米饭,一口一个丁满红做得对,还说这叫“不卑不亢”。苏雯就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肉,问道:“还这么认为吗?”潘正义虽然疼得嗷嗷叫,可要说面对老婆时的嘴硬程度,他真的远超马宁、朱海军和杨天宝,在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情况下,他仍旧坚持丁满红是对的,还说自己是“帮理不帮亲”。
这天晚上,丁满红在超市忙到快十点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接丁满青回家,她给丁满青打电话,丁满青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家了,正在家里看书呢。
丁满红马上结束了超市的工作赶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屋里灯火通明,丁满红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好你个满青,国家能源这么紧缺,你却这样浪费电?
走进屋内,丁满红才发现潘小多过来了,此刻正和丁满青一起在修一台老式的红白机。丁满红想起来那台红白机是父母买给自己的礼物,上面还贴着火箭小贴纸。
那是1992年的时候,自己和潘小多在学校打赌——潘小多考试绝对考不到班级前十。那时候已经初中了,丁满红脑膜炎的后遗症刚出现没多久,但她的成绩还是学校最好的,依然是学校的领操员和升旗手。
丁满红当时觉得自己不可能输,因为潘小多的学习成绩实在很一般,一般到什么程度?一般到已经连续十次考试稳坐倒数第一名了,值得一说的是,马飞一直是倒数第二名,所以被大家笑称潘小多的跟班。
但结果出乎丁满红的预料,在接下来的考试上,潘小多居然刚好考进了前十,丁满红还特地检查过试卷,确实都是潘小多的字迹,考试的时候也没见到潘小多有作弊。丁满红就去质问潘小多到底耍了什么手段,一下子从倒数第一考进了班级前十。潘小多嘿嘿一笑,说自己是天才呗,他说父母给他买了红白机,说这是父母给他考第十的奖品。
之后学校的早会上,作为考了全年级第一的丁满红只获得了一句:“丁满红依旧是第一名,我们恭喜她”这样的赞誉就完了。倒是考了第十的潘小多,获得了老师长达十几分钟的夸赞,还鼓励其他同学向潘小多学习。
丁满红那天回家的路上一直抓着小手,她是真的生气了,思鑫坊的人看到了,笑话她怎么把手握成了鸡爪样子。丁满红气呼呼冲上去挠了那人一下就跑,那人也只能笑笑说这孩子又受气了。
丁满红跑到潘小多家,敲开门,苏雯看到是丁满红一个人满头汗水地站在门口,就诧异地问怎么了?看到丁满红东张西望,苏雯就问小多没跟你一起放学吗?
丁满红说自己要去潘小多房间看看,说着也不管苏雯同不同意,直接就跑去潘小多房间乱翻,结果她发现潘小多还真做了很多功课,房间里到处都是学习笔记,她也发现了潘小多在练画画,老画一个女孩,但是画得乱七八糟。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潘小多画得就是自己。
丁满红正想走呢,就看到潘小多站在门口看着他。
“现在你信了吧?”潘小多问道。丁满红哼了一声,正要走。潘小多却邀请她玩游戏机。
丁满红没玩过游戏机,她听很多大人说玩游戏机会上瘾,特别对小孩子来说,游戏机就是毒品!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大人们都是一副对自己家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所以当潘小多这么说的时候,丁满红就想看看,这个大人们都“恨之入骨”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潘小多从游戏卡带中挑出了一个插到了机器上,说:“这是我最爱玩的魂斗罗。”
电视机上跳出了游戏画面,响起了《魂斗罗》的音乐后,潘小多开始跟丁满红讲解怎么操作,然后调出了三十条命后说道:“我自己都用三条命模式的,可你不会玩,就给你选了三十条命的。哎,希望够用吧……”
丁满红点头,面色凝重,她在脑中重复潘小多教授的经验和操作技巧。当游戏开始之后,她撅着小嘴,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在游戏上,什么叫“希望够用吧”,她要用实际行动“打脸”潘小多,让她看看丁满红第一次玩《魂斗罗》三十条命绝对够用。
结果,她在第五关的时候,三十条命就死光了。
“你按这个键,可以从我这里借命!”潘小多按了一下丁满红手柄上的键,电视机上,丁满红就又有一条命了,而潘小多那里,32条命处减少了一条命。在刚才的游戏过程中,潘小多已经奖了两条命了。
丁满红铁青着脸,一把甩掉了手柄。
“一点都不好玩!游戏这种东西,就是毒品!你自己玩,自己中毒死吧!”
最终,还是苏雯听到潘小多房里的动静,才进了房里把扭斗在一起的二人拉开了。
回到家中,见到丁满红嘴角挂彩,俞雪晴就心疼地问女儿这是怎么了。丁满红说自己和潘小多打架了。丁家民好奇地问谁赢了。俞雪晴气道把他赶到一边,不准他再说话。可丁满红开口第一句话是:“我赢了,他耳朵被我抓破了。”
丁家民哈哈笑,说以后别抓耳朵,耳朵破了,冬天容易长冻疮。
丁满红很认真地点头,琢磨着以后该找哪里下手,结果被俞雪晴一声怒喝给打断了思考。
“打架是对的吗?我怎么跟你说的?不管什么原因,打架都是不对的,你爸爸那些思想糟粕你不要理会,你看看他自己,就是被自己的糟粕思想给害了,所以长成了这个样子。”
丁家民不敢对抗,只能小声嘀咕:我长成怎样了?不还是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嘴巴,我完整我骄傲!
俞雪晴其实听到了他的嘀咕,但她选择不理睬,只是白了丁家民一眼。俞雪晴问丁满红打架的原因,丁满红就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俞雪晴越听越气,说道:“人家潘小多打赌赢了,爸妈给他买了游戏机,他好心请你玩,你怎么反而打了潘小多呢?”
“他一副玩游戏就是比我厉害的样子,很讨厌,他还借我命,我才不要他借我命!”
俞雪晴语重心长地是说:“满红,他借你命,那是跟你示好,哪怕你觉得不高兴,也不能去打对你示好的人呢。”
俞雪晴看看丁家民在一旁无所事事,就让丁家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好好给女儿竖立一下正确的观念。
结果丁家民轻咳两声后说道:“我玩游戏那会儿,我也最讨厌别人假惺惺当好人!满红,爸支持你。”
“爸,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要一台游戏机。”
俞雪晴实在听不下去了,立刻制止了二人的谈话。她让丁家民去生煤炉,自己则把丁满红抱到椅子上,耐心地跟丁满红分析事情的道理,什么是道理?至少买一台游戏机绝对不是道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丁满红放学回家,丁家民马上把她喊到客厅电视机前,让她看多了什么新东西。丁满红一看尖叫了起来,因为丁家民居然给她买了一台红白机。丁家民说:“我们一起玩,爸爸教你,你很快就能打赢潘小多。”
丁满红有点犹豫:“妈妈会骂死你的。”
丁家民一拍胸脯:“放心,这些小事爸爸早就已经说服妈妈了,她已经明白,游戏机害不了人,适当的娱乐可以锻炼大脑,人才不会长成傻子!而且,我们家满红怎么能输给潘小多呢。”
俞雪晴一进屋就喊丁家民名字,问他怎么不去店里帮忙,结果就看到父女二人在游戏机前大喊大叫。俞雪晴气得揪着丁家民的耳朵进了厨房,丁满红挺担心,就跟着去厨房,俞雪晴看到了,就让丁满红继续玩,还说玩游戏又没关系,只要不着迷,反而对脑子好。
不过当天晚上,丁满红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丁家民被俞雪晴罚跪了。丁满红直叹气,心想:爸爸早先说的话又是在吹牛。
那之后,丁满红每天可以玩游戏,很快她就玩得比潘小多还要好了,她还给红白机贴上了自己最喜爱的火箭贴纸,这还是小姑父从上海带回来的。
把丁满红从这些回忆中唤回来的,是丁满青的叫声。
丁满青看到姐姐站在门口发呆,就喊着“姐姐”,走过来拉着她手进了屋,还说小多哥修好了红白机,真是太厉害了。
丁满红去瞧潘小多,没成想差点脱口而出喊他“猪头”!原来她刚才在屋外只看到左脸,但潘小多的右脸快肿成猪头了。
“我的脸怎么了?很丑是不是?”潘小多见到丁满红的表情,一脸不高兴。
丁满红连连摇头,说还是一样帅气。
原来潘小多在跟着陈虎学习的这两个月里,虽然竭尽全力,却一直不得要领,一直被陈虎打骂。陈虎打骂的时候还会说:“看在满红面子上,这事我算了。”弄得潘小多心里老大不爽,结果今天学修东西的时候,又心不在焉,碰到了通了电的电焊,幸好他躲得快,但是脸直接撞在了冰箱门上,肿了一片。
丁满红得知后,问道:“小多,你该不会学不会吧?”
潘小多道:“怎么可能?你看看这红白机我修得多好!不仅如此,老陈教的有限,可我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现在我几乎没有不会修的东西。”
丁满红信了他的话,让他留下来吃饭,她去厨房做点吃的。
丁满红刚走,丁满青就冲潘小多笑,潘小多忍不住问道:“满青,你的表情什么意思?”
“你说谎。”丁满青拿着纸,不知道在写什么。
“我说谎?”潘小多看到丁满青的样子,莫名有点底气不足,“你小子看出什么来了?”
“也没看出什么,不过我知道小多哥肯定撒谎了。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丁满青话还没说话,被潘小多一把捂住嘴,一时没喘上气,拼命挣扎起来。潘小多吓到了,连忙松开手,但嘴上叮咛:可别乱说话。
所幸丁满红忙着烧菜,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最终,潘小多小声跟丁满青达成协议,两块钱换他保守秘密。丁满青伸出手,潘小多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丁满青手中,丁满青马上绽放出笑容,让潘小多放心,从今以后,他今天是从陈虎店里偷跑出来这件事,就是他们哥俩的秘密。潘小多笑着摸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小屁孩,我们差了十二岁,谁跟你是哥俩了。”
“那不做哥俩,做姐夫可好?”
潘小多气得咬牙切齿,冲上去搂住丁满青脖子,就给丁满青吃“毛栗子”。丁满青疼得连喊“姐姐救命”。丁满红赶紧跑过来,看到二人在那打打闹闹,笑出了声,说:“你们继续打,谁输了谁洗碗。”
吃完晚饭后,丁满青和丁满红就在桌前打开本子算起来,潘小多就凑到桌子前看。这一看他才知道,原来丁满红和丁满青在算会员卡和会员费的结算问题,二人算了会后,丁满红看着叹气道:“超市就算把东西都卖光了,也就退掉十分之一的会员费。”
丁满红超市遇到的问题,潘小多也知道一二,他问就不能不管了,把一切交给警察处理。
丁满青叹气道:“姐姐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超市会直接倒闭,所有人也拿不到钱。这里面的老人中,有很多是在姐姐手上办得会员卡,她不想看到那些老人失望。”
“有些老人甚至会死的。”丁满红郑重地说。
潘小多笑笑,认为这不可能,谁会为了一两千块钱去死呀,而丁满红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两千块钱去死的。
丁满红和丁满青开始对照一份名单,琢磨着怎么把超市现有和即将回收的资金,能够尽量按照登记先后顺序退会员卡的同时,照顾到部分孤寡老人。
潘小多看得昏昏欲睡,就一个人把红白机插上了电视机,自己玩起了《魂斗罗》,由于太过长久没有玩这款游戏了,他以三条命的模式玩的时候,连续几次都没能通关。
潘小多自己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时间,丁满红和丁满青忙完了工作,坐到了他旁边。
丁满红拿起了另外一个手柄,笑话他技术退步,是时候跟潘小多展现自己的隐藏大招了。
丁满青说自己当裁判,历史上最公正的裁判诞生了。
就这样,在公正裁判的判决下——潘小多和丁满红玩起了《街头霸王》。
潘小多当时就抗议了,丁满红说抗议无效,她的大招就是玩另外一款游戏。
结果,《街头霸王》中,潘小多连续三次被丁满红KO,潘小多气得甩掉了手柄。
“丁满青!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公正的裁判!”
“小多哥,我哪里不公正了?我姐遇到危机的时候,我帮她阻挡你视线,公正不公正?我姐快输的时候,我抢走你手柄,公正不公正?”
“这他妈是哪个国家的公正?”
“这是我们丁家的公正,怎样?星矢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守护雅典娜了?因为雅典娜是他的信仰!姐姐就是我的信仰!”丁满青道。
“你个小屁孩,乳臭未干,读高中了,就以为自己懂信仰了?”
“我可以不懂,但你反正不能赢……”
丁满青读高二了,如今长得和潘小多差不多高了,二人这样斗嘴打闹的时候,丁满红在一旁看得笑个不停。
潘小多虽然把丁满青按在沙发上,使劲揉他脑袋,但他心里却也在感叹,满青说的没有错。
他想起了小时候,其实也就十几年前,那时候丁满红还是整个思鑫坊最聪明的孩子,他是丁满红的小跟班,也是被丁满红“欺负”的最多的小孩,可是无论丁满红怎么欺负他,他就是喜欢跟丁满红在一起。他的抽屉里,如今还锁着好几本他画下来的各种各样的丁满红,有些画得非常难看,甚至连潘小多自己都认不出那是自己笔下的丁满红。潘小多知道,其实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丁满红了,就想要尽一切可能来守护丁满红了。
“喂,小多哥,要打我的话,也请打的专心一点,你这样举着手突然停住的动作,看得我都不知道是躲远点好,还是凑近点好。”丁满青突然调皮了句。
潘小多气得给了他脑袋又一个“毛栗子”,他看到丁满红在一旁笑个不停,心中却想:真好,丁满青长大了,满红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所有了。
这时候朱明伟给丁满红打来了电话,接起电话的时候,丁满红还是满脸微笑,但是说了几句后,丁满红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潘小多和丁满青赶紧走到丁满红身边,问她怎么回事。丁满红放下手机,十分沉重的告诉大家:朱明伟在海南出事了。
比如他给丁家祥的那支股票,那天丁家祥问他买内部消息时,他只是随口说了一支自己看好的股票,没想到的是赶上股市大牛市,那只股票一路高走,如今比丁家祥刚买的时候直接涨了700%。
不仅如此,他租房子的房东,以及一些认识的同学都问过他内幕消息,他每次都是装作自己混的很好的样子,随口说了一些,然后指点了一下他们一下,结果每个人都发财了,唯独朱明伟自己没有。
“我觉得我一定是遭了扫把星了。”
那天朱明伟跟丁满红打电话抱怨的时候这么说,他跟丁满红说了自己担心的事情,除了担心以外,他更气的是自己买的股票却比较不温不火。朱明伟觉得这就是老天爷故意玩弄他。
丁满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朱明伟,只能跟他说思鑫坊的街坊邻里谈到朱明伟的时候,都夸他厉害,上海的证券交易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朱明伟听了哈哈笑,说那些人说的话不可信,你厉害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好人,可是你一旦虎落平阳了,你看着吧,所有人看你就像看到瘟神。
丁满红被朱明伟言论吓到了,责问他在上海待了几年,怎么就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朱明伟一时语塞,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怕。不过既然丁满红这么说,他也就不再说了。
跟丁满红聊天,是朱明伟在那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里最舒心的时间,因为丁满红不会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他知道自己父母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嘘寒问暖,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父母对他的期盼简直溢于言表,是那洋溢出来的期盼,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相对于父母给的压力,朋友和同事的压力要小一些。
不过朱明伟心高气傲惯了,觉得自己从不属于思鑫坊,他的未来也应该和潘小多、马飞他们大不一样,所以当上次回思鑫坊和众人排演节目时,他总是会提一些反对意见,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的,他就是要和大家不一样,他是朱明伟,他的未来不在思鑫坊,而在于更广阔的的世界。
前两天丁家祥突然打了电话给他,说自己要抛掉这支股票了,还对朱明伟表示感谢,朱明伟当时很惊讶,他也觉得这支股票到顶了,甚至可以说,股市的上涨到顶了,接下来要走下坡路了。丁家祥的电话给朱明伟打了一针强心剂,他做出了辞职的决定。
辞职那天,他抱着公文包到了黄浦江边。他买了一个煎饼,坐在堤岸扶手上吃了起来。江风阵阵,朱明伟几年前第一次闻到黄浦江上传来的江风时就觉得有股子腥味,现在闻的时候却发现那味道其实挺好闻的。
这时候,朱明伟接到了陶建华的电话。大四那年他在陶建华公司待了一段时间,一毕业他就选择离开陶建华的公司来了上海。朱明伟一直认为当时跟着陶建华学了很多东西,但是陶建华所谓的成功理论,在他看来过于游走于犯罪边缘了,大四的一年,他一直提心吊胆,虽然帮着陶建华赚了不少钱,但自己不仅没拿到一分钱,还几次差点被警方调查,所以他才选择离开陶建华。
陶建华说自己打电话到了证券交易所,结果得知他刚辞职。朱明伟就说陶老师真的是很会找时间,这不刚巧赶在这个时候了。陶建华在电话那头哈哈笑,最后说:“要不要过来跟我干?”
朱明伟犹豫了一下,问陶建华最近又在忙什么大项目,陶建华说了一些地产的术语,朱明伟很诧异,问陶建华现在股市这么火,竟然没有在股市挣钱?陶建华告诉他,任何事物都有个顶峰,顶峰越高跌下来也会越惨。
朱明伟马上问:“你觉得股市马上要到顶峰了?”
朱明伟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吸引了旁边行人的目光。这个时候几乎全民炒股,上海滩这种地方,拿块砖头砸下去,砸中十个人,里面起码有八个在炒股。一听到朱明伟在说股市马上要到顶峰,马上就有路人不同意了,嚷嚷着股市永远不会跌,只会一直涨。
见路人群情激昂,朱明伟拿着公文包跑到了偏僻地角落继续询问陶建华的意见,陶建华说了对股市的看法后,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想要知道接下来投资什么行业,就两个字——楼市!”
“可撬动楼市需要太多资金了。”
“资金这东西可以想办法,相信我,对我来说这不是难事,真正难得地方,是需要有勇有谋,又可以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陶建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自信。
说实话,陶建华的说的事情确实令他心动了,身在证券交易所,他比谁都知道这次牛市来得如此之猛是有多么突然,当他发现自己随口所说的每一支股票都能让买进的人产生“持有下去,发家致富”的感觉时,他就感觉到恐怖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商业环境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成为赢家!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都将成为输家,而且这一个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
而接下来最好的行业是什么?能赚钱的行业是什么?朱明伟的直觉和陶建华是一样的:楼市!
听说潘小多当了学徒工,苏雯还特地跑去陈虎的店面看了一眼,她还四周走了一圈,听闻了很多陈虎的传说,有人说他是一名老匠人了,父辈在清朝末年的时候就是做电报机的,算是最早接触电器的人了。后来建国后,他的父亲也是上海无线电厂的高级工程师。所以他家算是名门世家了。
苏雯听到这些后,心里乐开了花,她本来就担心潘小多因为对未来没有规划,整日里不学无术,浑浑噩噩。如今潘小多既然拜了老师学艺,老师还是这样的名门世家,最重要的是,她还听丁满红说,陈虎有意教会潘小多后就去国外跟儿子过日子了,到时候要把这家店留给潘小多。
“学一门手艺,还赠送一个地段这么好的店面?”苏雯回家跟潘正义说的时候,直呼哪有这样的好事,可偏偏巧,就让潘小多遇上了。潘正义告诉苏雯,这事儿得去谢谢丁满红,当初要不是丁满红把小多拉回来,小多指不定还在工地混着呢,而这一次更是丁满红帮小多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虽说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的地方,也不是外资国企的高管岗位,但是那至少是一份稳定的生计。
苏雯听了潘正义的话后,琢磨了好几天,她曾想过买点东西上门道个谢,可转念又想自己是长辈,而且丁满红也做了很多令她不满的事情,此时此刻上门道谢,也实在有点难为情了。不过,苏雯也不是抹不开面那种人,她一直认为自己做事,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他人害她,自然是不能饶过,拼了小命也得去讨个公道;他人若是帮她,那无论之前是否有仇有怨,得了帮助,自然是要投桃报李。所以苏雯犹豫了几天后,还是拿着会员卡,跑去了丁满红所在的生鲜超市了。
不曾想,苏雯在去生鲜超市的路上,就听到很多人急匆匆跑来跑去,嚷嚷着“出大事了”,苏雯着急赶路,也没停下来打听打听。这照以前,她是肯定会停下步子和人攀谈一下,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她都是这么打听来的。但今天她去了超市后,还有其他计划,因此心中虽有一丝打探小道消息的冲动,但还是被她强压住了。
不过在“刘氏”生鲜超市对面的道路时,因为红绿灯,她不得不停下等待。这时候,同样在等待的一对母女看起来焦急万分,二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苏雯的耳中。
“老板真的跑了?”
“真的跑了!我听人说,他是带着所有的会员费跑的,好几百万呢!”
“卡里我还存了一千多呢,你快回家,跟你叔叔阿姨们说说,他们也都办了会员卡,我先去把我们家的会员卡退了!”
绿灯亮起后,这对母女就分开了,母亲往超市跑,女儿则往另外一个跑回了家。苏雯跟着着母亲身后,心想:这超市是哪一家呀?老板带着会员卡的钱跑路了?
苏雯没有直接想到就是自己要去的生鲜超市,也是因为丁满红想到了储值会员卡的方法后,周边几乎所有的超市都开始效仿。而且“刘氏”的储值会员卡在刘健的改良下,对普通居民具有极强的诱惑性,它不同于以前那种只是存钱,你存钱后给你一定比例的赠送额度,然后你可以拿卡消费这种模式。其实它已经和一开始丁满红所说的会员卡完全不同了。它更像一种传销,除了充值有会员卡等级分别,介绍其他人办卡也能获得赠送金额,且能拥有更高的会员等级,买东西有更大幅度的优惠。所以很多人为了获得更多优惠和赠送金额,就拼命介绍其他人办卡。
苏雯边走边产生了不详的预感,这家老板跑路的超市,可别是“刘氏”啊。苏雯也是刚在卡里存了一千块钱,她当时算了一下,反正一个月也要花几百块菜钱,加上生活用品的钱,一个家怎么开销怎么也得近千,但是一下子存一千以后,买“刘氏”所有的物品可都是打六折,再加上可以参加其他优惠活动,这一千等于可以当成两千花,这事情傻子都知道怎么更划算呀。可是,如果老板跑路了,那就不好说了,这超市会不会关门?如果超市关门了,这卡里的钱能不能退回来?这些都成了大问题了。
等苏雯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超市已经被成百上千的人围了起来,一群人在门口大喊大嚷,超市里面也挤满了要求退会员卡的人。苏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出了自己的会员卡,开始在人群中搜寻。
她在找丁满红。
很快她就看到丁满红了,她正被一群大妈围着,大妈们对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要她赶紧把老板找回来,要么就她自己给他们退卡,因为她们都是冲着丁满红才办的卡。按照这些大妈的意思,要不是丁满红给了她们信任,她们是决计不会买会员卡的。大妈们聚在一起,对你进行围追堵截,狂轰滥炸,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丁满红了。
见此情形,苏雯赶紧拨开人群,冲到丁满红身边。苏雯一到,整个情况就大变样了。丁满红原本面对大妈们的谩骂,只是不停道歉和认错,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就是她的错,是她害大家损失了这么钱。
“你们怎么回事?这个岁数的人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苏雯上来先以年龄劣势占据道德制高点。
当大妈开始说自己是受害者,都是因为信任丁满红才会上当后,苏雯更是直接打断她们说道:“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都是扯淡!我就不信了,没有丁满红在这家店里工作的话,你们得知刘氏生鲜搞这样大幅度优惠的会员卡,你们会不动心?当所有人都办会员卡的时候,你们不会因为贪便宜也过来办卡?别自欺欺人了!你们不是因丁满红而办的卡,你们就是因为贪心!”
大妈们一个个被苏雯说得哑口无言!
丁满红和她的同事见此情况,赶紧冲进来,带着丁满红和苏雯进了店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苏雯给丁满红倒了杯水,随后问道:“满红呀,跟阿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满红就跟苏雯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丁满红今天到超市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换好了衣服后就开始忙东忙西,帮着其他人收拾货柜呀、清洁呀。郑舒雅还说她呢,总是主动帮助他人,因为她们俩的工作是收银,可不需要做那些工作。
丁满红总是笑笑说反正自己也没事做,就是帮一把。
他当时还很奇怪的是,店长在办公室里一直没出来,按照往常的情况,店长这个点应该已经出来跟大家说一通道理了。虽说店长之前把优惠活动出状况的责任全推给了她,而且平日里行为很多员工也都挺反感他的,郑舒雅就为丁满红鸣不平,还说店长这样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妒忌和害怕,他是怕丁满红顶替他店长的位置。
但丁满红对此倒也没那么在意,她也完全没当店长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因为疑惑店长怎么还不出来,丁满红就敲门进了办公室。店长一下子把关门上,紧张地说自己辞职了,接下来店长就是丁满红了,还把保险柜的钥匙也交给了她。
丁满红完全不明白状况,问他怎么回事。店长擦擦额头的汗,拿着包就走,兴许是有那么一些不忍心,明明已经走出门口的他还是回头说道:“老板跑了,卷了所有会员卡的钱跑了,这是要吃官司的,满红,你自己小心。”
听到这里苏雯气得直跺脚,说这个店长就是个混蛋,他这是把烂摊子丢给你了呀。
苏雯来回踱了几步后问:“真的一分钱都没留下?”
丁满红说道:“只留下了各台机子里的昨天的营收,因为不是财务日,所以没统一做对账。”
“有多少钱?”
“不知道,大概有几万吧。”
苏雯说道:“满红,那些大妈的会员卡存到钱都不多吧?”
“一般都是几百一千。”
苏雯一惊,说道:“那太多了,我们报警吧,这事你担不下来。”
苏雯说着拿出自己的会员卡,说道:“满红,阿姨帮你这么多,你先把阿姨的会员卡里的钱退了吧,这可关系到我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那天,丁满红报警之后,以代理店长的身份宣布超市继续营业,但在老板回来以前,他们只能每星期一给一批人退会员卡,先报名的先退,每批名额是二十人。一开始还有人要冲进去抢超市,但被丁满红挡在了门外,丁满红告诉他们,超市继续运营着,就还有收入退会员卡,要是超市直接倒闭,他们的钱那真的是一分都拿不到了。就这样,想冲入超市的几个年轻人被大妈们给丢出了排队人群,大家伙就这么排队登记,谁先登记上,谁就能先退会员卡。
苏雯排的很靠后,等轮到她的时候,她跟丁满红攀交情,希望把她排到第一批,结果丁满红拒绝了,还是按照她排队的顺序,把她安排在了第三百零二位。苏雯憋了一肚子气,提着几根小葱回家,一回家看到潘正义看着电视笑嘻嘻,她就更来气了。潘正义邀功,说自己做好了饭,就等苏雯回来烧汤,苏雯直接把葱甩他脸上了,说喝什么汤,丁满红还没成为儿媳妇呢,就快骑到我脖子上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潘正义喝着榨菜肉丝汤,吃着香喷喷的米饭,一口一个丁满红做得对,还说这叫“不卑不亢”。苏雯就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肉,问道:“还这么认为吗?”潘正义虽然疼得嗷嗷叫,可要说面对老婆时的嘴硬程度,他真的远超马宁、朱海军和杨天宝,在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情况下,他仍旧坚持丁满红是对的,还说自己是“帮理不帮亲”。
这天晚上,丁满红在超市忙到快十点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接丁满青回家,她给丁满青打电话,丁满青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家了,正在家里看书呢。
丁满红马上结束了超市的工作赶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屋里灯火通明,丁满红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好你个满青,国家能源这么紧缺,你却这样浪费电?
走进屋内,丁满红才发现潘小多过来了,此刻正和丁满青一起在修一台老式的红白机。丁满红想起来那台红白机是父母买给自己的礼物,上面还贴着火箭小贴纸。
那是1992年的时候,自己和潘小多在学校打赌——潘小多考试绝对考不到班级前十。那时候已经初中了,丁满红脑膜炎的后遗症刚出现没多久,但她的成绩还是学校最好的,依然是学校的领操员和升旗手。
丁满红当时觉得自己不可能输,因为潘小多的学习成绩实在很一般,一般到什么程度?一般到已经连续十次考试稳坐倒数第一名了,值得一说的是,马飞一直是倒数第二名,所以被大家笑称潘小多的跟班。
但结果出乎丁满红的预料,在接下来的考试上,潘小多居然刚好考进了前十,丁满红还特地检查过试卷,确实都是潘小多的字迹,考试的时候也没见到潘小多有作弊。丁满红就去质问潘小多到底耍了什么手段,一下子从倒数第一考进了班级前十。潘小多嘿嘿一笑,说自己是天才呗,他说父母给他买了红白机,说这是父母给他考第十的奖品。
之后学校的早会上,作为考了全年级第一的丁满红只获得了一句:“丁满红依旧是第一名,我们恭喜她”这样的赞誉就完了。倒是考了第十的潘小多,获得了老师长达十几分钟的夸赞,还鼓励其他同学向潘小多学习。
丁满红那天回家的路上一直抓着小手,她是真的生气了,思鑫坊的人看到了,笑话她怎么把手握成了鸡爪样子。丁满红气呼呼冲上去挠了那人一下就跑,那人也只能笑笑说这孩子又受气了。
丁满红跑到潘小多家,敲开门,苏雯看到是丁满红一个人满头汗水地站在门口,就诧异地问怎么了?看到丁满红东张西望,苏雯就问小多没跟你一起放学吗?
丁满红说自己要去潘小多房间看看,说着也不管苏雯同不同意,直接就跑去潘小多房间乱翻,结果她发现潘小多还真做了很多功课,房间里到处都是学习笔记,她也发现了潘小多在练画画,老画一个女孩,但是画得乱七八糟。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潘小多画得就是自己。
丁满红正想走呢,就看到潘小多站在门口看着他。
“现在你信了吧?”潘小多问道。丁满红哼了一声,正要走。潘小多却邀请她玩游戏机。
丁满红没玩过游戏机,她听很多大人说玩游戏机会上瘾,特别对小孩子来说,游戏机就是毒品!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大人们都是一副对自己家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所以当潘小多这么说的时候,丁满红就想看看,这个大人们都“恨之入骨”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潘小多从游戏卡带中挑出了一个插到了机器上,说:“这是我最爱玩的魂斗罗。”
电视机上跳出了游戏画面,响起了《魂斗罗》的音乐后,潘小多开始跟丁满红讲解怎么操作,然后调出了三十条命后说道:“我自己都用三条命模式的,可你不会玩,就给你选了三十条命的。哎,希望够用吧……”
丁满红点头,面色凝重,她在脑中重复潘小多教授的经验和操作技巧。当游戏开始之后,她撅着小嘴,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在游戏上,什么叫“希望够用吧”,她要用实际行动“打脸”潘小多,让她看看丁满红第一次玩《魂斗罗》三十条命绝对够用。
结果,她在第五关的时候,三十条命就死光了。
“你按这个键,可以从我这里借命!”潘小多按了一下丁满红手柄上的键,电视机上,丁满红就又有一条命了,而潘小多那里,32条命处减少了一条命。在刚才的游戏过程中,潘小多已经奖了两条命了。
丁满红铁青着脸,一把甩掉了手柄。
“一点都不好玩!游戏这种东西,就是毒品!你自己玩,自己中毒死吧!”
最终,还是苏雯听到潘小多房里的动静,才进了房里把扭斗在一起的二人拉开了。
回到家中,见到丁满红嘴角挂彩,俞雪晴就心疼地问女儿这是怎么了。丁满红说自己和潘小多打架了。丁家民好奇地问谁赢了。俞雪晴气道把他赶到一边,不准他再说话。可丁满红开口第一句话是:“我赢了,他耳朵被我抓破了。”
丁家民哈哈笑,说以后别抓耳朵,耳朵破了,冬天容易长冻疮。
丁满红很认真地点头,琢磨着以后该找哪里下手,结果被俞雪晴一声怒喝给打断了思考。
“打架是对的吗?我怎么跟你说的?不管什么原因,打架都是不对的,你爸爸那些思想糟粕你不要理会,你看看他自己,就是被自己的糟粕思想给害了,所以长成了这个样子。”
丁家民不敢对抗,只能小声嘀咕:我长成怎样了?不还是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嘴巴,我完整我骄傲!
俞雪晴其实听到了他的嘀咕,但她选择不理睬,只是白了丁家民一眼。俞雪晴问丁满红打架的原因,丁满红就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俞雪晴越听越气,说道:“人家潘小多打赌赢了,爸妈给他买了游戏机,他好心请你玩,你怎么反而打了潘小多呢?”
“他一副玩游戏就是比我厉害的样子,很讨厌,他还借我命,我才不要他借我命!”
俞雪晴语重心长地是说:“满红,他借你命,那是跟你示好,哪怕你觉得不高兴,也不能去打对你示好的人呢。”
俞雪晴看看丁家民在一旁无所事事,就让丁家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好好给女儿竖立一下正确的观念。
结果丁家民轻咳两声后说道:“我玩游戏那会儿,我也最讨厌别人假惺惺当好人!满红,爸支持你。”
“爸,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要一台游戏机。”
俞雪晴实在听不下去了,立刻制止了二人的谈话。她让丁家民去生煤炉,自己则把丁满红抱到椅子上,耐心地跟丁满红分析事情的道理,什么是道理?至少买一台游戏机绝对不是道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丁满红放学回家,丁家民马上把她喊到客厅电视机前,让她看多了什么新东西。丁满红一看尖叫了起来,因为丁家民居然给她买了一台红白机。丁家民说:“我们一起玩,爸爸教你,你很快就能打赢潘小多。”
丁满红有点犹豫:“妈妈会骂死你的。”
丁家民一拍胸脯:“放心,这些小事爸爸早就已经说服妈妈了,她已经明白,游戏机害不了人,适当的娱乐可以锻炼大脑,人才不会长成傻子!而且,我们家满红怎么能输给潘小多呢。”
俞雪晴一进屋就喊丁家民名字,问他怎么不去店里帮忙,结果就看到父女二人在游戏机前大喊大叫。俞雪晴气得揪着丁家民的耳朵进了厨房,丁满红挺担心,就跟着去厨房,俞雪晴看到了,就让丁满红继续玩,还说玩游戏又没关系,只要不着迷,反而对脑子好。
不过当天晚上,丁满红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丁家民被俞雪晴罚跪了。丁满红直叹气,心想:爸爸早先说的话又是在吹牛。
那之后,丁满红每天可以玩游戏,很快她就玩得比潘小多还要好了,她还给红白机贴上了自己最喜爱的火箭贴纸,这还是小姑父从上海带回来的。
把丁满红从这些回忆中唤回来的,是丁满青的叫声。
丁满青看到姐姐站在门口发呆,就喊着“姐姐”,走过来拉着她手进了屋,还说小多哥修好了红白机,真是太厉害了。
丁满红去瞧潘小多,没成想差点脱口而出喊他“猪头”!原来她刚才在屋外只看到左脸,但潘小多的右脸快肿成猪头了。
“我的脸怎么了?很丑是不是?”潘小多见到丁满红的表情,一脸不高兴。
丁满红连连摇头,说还是一样帅气。
原来潘小多在跟着陈虎学习的这两个月里,虽然竭尽全力,却一直不得要领,一直被陈虎打骂。陈虎打骂的时候还会说:“看在满红面子上,这事我算了。”弄得潘小多心里老大不爽,结果今天学修东西的时候,又心不在焉,碰到了通了电的电焊,幸好他躲得快,但是脸直接撞在了冰箱门上,肿了一片。
丁满红得知后,问道:“小多,你该不会学不会吧?”
潘小多道:“怎么可能?你看看这红白机我修得多好!不仅如此,老陈教的有限,可我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现在我几乎没有不会修的东西。”
丁满红信了他的话,让他留下来吃饭,她去厨房做点吃的。
丁满红刚走,丁满青就冲潘小多笑,潘小多忍不住问道:“满青,你的表情什么意思?”
“你说谎。”丁满青拿着纸,不知道在写什么。
“我说谎?”潘小多看到丁满青的样子,莫名有点底气不足,“你小子看出什么来了?”
“也没看出什么,不过我知道小多哥肯定撒谎了。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丁满青话还没说话,被潘小多一把捂住嘴,一时没喘上气,拼命挣扎起来。潘小多吓到了,连忙松开手,但嘴上叮咛:可别乱说话。
所幸丁满红忙着烧菜,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最终,潘小多小声跟丁满青达成协议,两块钱换他保守秘密。丁满青伸出手,潘小多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丁满青手中,丁满青马上绽放出笑容,让潘小多放心,从今以后,他今天是从陈虎店里偷跑出来这件事,就是他们哥俩的秘密。潘小多笑着摸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小屁孩,我们差了十二岁,谁跟你是哥俩了。”
“那不做哥俩,做姐夫可好?”
潘小多气得咬牙切齿,冲上去搂住丁满青脖子,就给丁满青吃“毛栗子”。丁满青疼得连喊“姐姐救命”。丁满红赶紧跑过来,看到二人在那打打闹闹,笑出了声,说:“你们继续打,谁输了谁洗碗。”
吃完晚饭后,丁满青和丁满红就在桌前打开本子算起来,潘小多就凑到桌子前看。这一看他才知道,原来丁满红和丁满青在算会员卡和会员费的结算问题,二人算了会后,丁满红看着叹气道:“超市就算把东西都卖光了,也就退掉十分之一的会员费。”
丁满红超市遇到的问题,潘小多也知道一二,他问就不能不管了,把一切交给警察处理。
丁满青叹气道:“姐姐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超市会直接倒闭,所有人也拿不到钱。这里面的老人中,有很多是在姐姐手上办得会员卡,她不想看到那些老人失望。”
“有些老人甚至会死的。”丁满红郑重地说。
潘小多笑笑,认为这不可能,谁会为了一两千块钱去死呀,而丁满红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两千块钱去死的。
丁满红和丁满青开始对照一份名单,琢磨着怎么把超市现有和即将回收的资金,能够尽量按照登记先后顺序退会员卡的同时,照顾到部分孤寡老人。
潘小多看得昏昏欲睡,就一个人把红白机插上了电视机,自己玩起了《魂斗罗》,由于太过长久没有玩这款游戏了,他以三条命的模式玩的时候,连续几次都没能通关。
潘小多自己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时间,丁满红和丁满青忙完了工作,坐到了他旁边。
丁满红拿起了另外一个手柄,笑话他技术退步,是时候跟潘小多展现自己的隐藏大招了。
丁满青说自己当裁判,历史上最公正的裁判诞生了。
就这样,在公正裁判的判决下——潘小多和丁满红玩起了《街头霸王》。
潘小多当时就抗议了,丁满红说抗议无效,她的大招就是玩另外一款游戏。
结果,《街头霸王》中,潘小多连续三次被丁满红KO,潘小多气得甩掉了手柄。
“丁满青!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公正的裁判!”
“小多哥,我哪里不公正了?我姐遇到危机的时候,我帮她阻挡你视线,公正不公正?我姐快输的时候,我抢走你手柄,公正不公正?”
“这他妈是哪个国家的公正?”
“这是我们丁家的公正,怎样?星矢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守护雅典娜了?因为雅典娜是他的信仰!姐姐就是我的信仰!”丁满青道。
“你个小屁孩,乳臭未干,读高中了,就以为自己懂信仰了?”
“我可以不懂,但你反正不能赢……”
丁满青读高二了,如今长得和潘小多差不多高了,二人这样斗嘴打闹的时候,丁满红在一旁看得笑个不停。
潘小多虽然把丁满青按在沙发上,使劲揉他脑袋,但他心里却也在感叹,满青说的没有错。
他想起了小时候,其实也就十几年前,那时候丁满红还是整个思鑫坊最聪明的孩子,他是丁满红的小跟班,也是被丁满红“欺负”的最多的小孩,可是无论丁满红怎么欺负他,他就是喜欢跟丁满红在一起。他的抽屉里,如今还锁着好几本他画下来的各种各样的丁满红,有些画得非常难看,甚至连潘小多自己都认不出那是自己笔下的丁满红。潘小多知道,其实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丁满红了,就想要尽一切可能来守护丁满红了。
“喂,小多哥,要打我的话,也请打的专心一点,你这样举着手突然停住的动作,看得我都不知道是躲远点好,还是凑近点好。”丁满青突然调皮了句。
潘小多气得给了他脑袋又一个“毛栗子”,他看到丁满红在一旁笑个不停,心中却想:真好,丁满青长大了,满红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所有了。
这时候朱明伟给丁满红打来了电话,接起电话的时候,丁满红还是满脸微笑,但是说了几句后,丁满红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潘小多和丁满青赶紧走到丁满红身边,问她怎么回事。丁满红放下手机,十分沉重的告诉大家:朱明伟在海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