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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把技术都教给潘小多后,对他进行了一场考试,潘小多早有准备,应对出色,陈虎一边点头,一边加大难度,最后陈虎决定使出了杀手锏,他要潘小多修他并未教授过维修方法的红白机。潘小多当时就笑了,他说师傅,你这是送羊入虎口。
潘小多三下五除二就把红白机修好了,陈虎得知潘小多之前刚修好了丁满红的红白机,也是感叹这就是命。
陈虎就这样把店交给了潘小多,自己则去了国外和儿子一起生活了。
潘小多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得知儿子终于学成出师,而且还继承了店面,成为了老板,苏雯高兴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潘正义也高兴不已,直夸儿子好样的,现在也算是创业了,有自己事业了。
苏雯冷不丁来了句:“他店面给你了吗?”
潘小多脸一红,说陈虎是给了他店面的,但他觉得这店面太贵重了,那样的地段,这店面起码值十几二十万呢。潘小多可不知道,也就几年功夫,这个店面会值一两百万。
苏雯一听店面给了,那就更高兴了,当下就跑出屋,说要给潘小多还愿去。原来苏雯这段时间为了潘小多的将来,去了好几趟灵隐寺。
见母亲离开,潘小多坐到父亲跟前,问道:“爸,你觉得满红怎么样?”
潘正义笑着说道:“你要是想娶她的话,我这关没有问题,你要过得是你妈这关,还有就是你得问问人家自己是不是愿意。”
得到父亲的支持,潘小多心里已经有了底气,他看得出来苏雯最近对丁满红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丁满红帮助他有了自己的店面,不再只是在街头混日子,而是成为了一个体面的个体户。所以潘小多认为,说服苏雯的希望如今算是比之前大了很多。
潘小多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明确丁满红的态度,这个的话,潘小多难得地撅起嘴,他心想:看来是要动用那个赌约了。
丁满红最近在忙什么呢?这么说吧,对丁满红来说,最近她是进入了生人勿近的状态,如果你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千万不要找她。因为她正忙着装修房子呢。没错,她自己家的房子退租了,她要自己亲力亲为收拾好屋子后把弟弟接回家!
至于丁满红是如何从丁家祥那接回的弟弟,这个还得从生鲜超市的工作结束之日说起。
事实上,刘健跑路后,超市的员工也都纷纷辞职了,就丁满红留了下来,她说店长离开前让她代理店长,她就要负责这件事情到底。虽然很多人笑她傻,说这事情根本和她无关,可丁满红不这么看,她觉得很多大妈大爷是因为她而办的会员卡,她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
丁满红的想法获得了丁满青的认同,满青和她一起仔细清算了超市的库存和收益,认为只要维持超市运转两个月,就可以退掉一半的会员卡。丁满红就这么做了,只可惜最终丁满红也没能够通过超市的经营帮助所有大妈们退光会员卡,直到警察抓住刘健,并且来这里关掉了超市为止,她退了也就登记的十分之三的会员卡。
店面关掉的时候,虽然没能全退会员卡,但丁满红是问心无愧的。警察其实之前就想查封超市,就派了丁满红最熟悉的老警察来了解情况。
“因为这样可以帮助到不少人,破产程序走的话,这些大妈未必能拿到这笔钱,因为刘健亏损严重,问不少银行和个人借了钱,这家超市的资产将会优先偿还大额债主,但是对于这些大妈大爷来说,几百几千的钱也是大数目啊,也是至关重要的。”
丁满红这番话是丁满青帮她组织的,有些事情她不懂,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想表达的意思。老警察听了丁满红的解释后,向上级汇报后允许了丁满红继续经营,直到抓住刘健为止。
刘健被抓后说有最后一个愿望,想见一见丁满红。警察顺路就带着刘健来到了生鲜超市,看到生鲜超市还在经营,且得知现在只有丁满红一个人在忙活,刘健泣不成声。丁满红被带到警车前,隔着窗户见到了刘健。
“还有很多人的会员卡没退。”丁满红本来想过再见刘健要好好训斥他,可此刻见到刘健憔悴的面庞,她却只是朴实的说了这么一句。
刘健则流着泪点头,说道:“叔对不起你。你是好样的,丁满红,你是最好的,丁满红,你会成为女宇航员,丁满红……”
刘健被警察带走了,丁满红却一直站在那里,眼角含泪。
店面被封那天,丁满红走出店面时,还有几名大妈在等着退卡,得知自己没得退的时候,她们也没发脾气,而是鼓励丁满红该开始新的人生了。在这些大妈中间,有一名老人家丁满红觉得很熟悉,那老爷子朝她走来,喊了声她的名字,她才想起来:这个老爷子来过店里几次,每次都是找不到要买的东西,就问丁满红,丁满红帮他拿过好几次。
丁满红一心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她不知道这人正是丁家祥的岳父,也就是丁满青多次提到的“老爷子”。
老爷子把丁满红叫到一旁的凉亭里,丁满红叫爷爷。老爷子哈哈笑,说你可以叫我老爷子,我听着好,显得我年轻。
丁满红疑惑不已,她可没察觉这两种叫法的差别,也没发现“老爷子”显得年轻,当然,她也没想到这个老爷子,就是丁满青口中的“老爷子”。
老爷子说自己听说思鑫坊出了丁满红这么一个人物,了不得,要不是得了脑膜炎,伤了脑子,一定是我国第一位女航天员。即便如此,丁满红也没有放弃人生,还进行了好几次创业。
丁满红皱起了眉,她发觉这老爷子对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心中觉得奇怪,她猜不透这老人家到底是谁,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爷子,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老爷子笑道:“你猜?”
丁满红盯着老爷子左看右看,老爷子精气神非常好,目光之中还带着一股正气,她一拍脑门,说道:“你是特务!”
老爷子一懵,随即笑道:“什么特务!虽然老爷子我还真斗过特务,但那是特殊年代的产物了。”
丁满红不满地道:“可是,你这样打探人家的事情总不好吧?跟特务没分别!”
“谁说不好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必须事先了解清楚了!”丁满红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发怒了。
“那你说说,你还了解了我什么?”丁满红可不会畏惧,噘着嘴问道。
老爷子嘿嘿一笑:“我对你了解的,说不定比你丁满红知道的都要多。丁满红,你是不是害死过一只鸭子?”
老爷子这么一说,丁满红的脸唰就红了,她想起了这件发生在她两三岁那年的小事。说是小事,可在思鑫坊里却是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丁满红害死了一只鸭子,还是自己家的鸭子,俞雪晴当时也是气得直跺脚,但最终却又没狠下心怪责丁满红。
当时的丁满红就是思鑫坊的小霸王,尽管走路的时候还是有点斜着的,但是来去如风,怎么跑都不会倒,不仅同龄人谁都不敢惹她,即便是大人惹到她了,也会被她气得直跺脚。因为丁满红很会讲道理,“小小年纪,她的道理就一**的,我看再过几年,思鑫坊没人讲得过她”,当时还在世的孙婆就是这么评价丁满红的。
不过呢,丁满红也有怕的东西,那就是苏雯家的大鹅。丁满红怎么都想不明白,苏雯家为什么要养一只大鹅,那只大鹅脾气不好,见到人就追着啄,特别是见到丁满红,它更是追得带劲,啄得起劲,似乎它的鹅生的一大半意义就是为了啄丁满红。丁满红平时耀武扬威的不行,但一见到那只大鹅,就吓得嘴唇发紫,拔腿就跑,一旦跑慢了,那大鹅就会啄住她的裤管,啄住她的衣摆,丁满红那个时候也就只有嚎啕大哭了,这时候虽然思鑫坊的人总会出面解救她,但那些大人的嘴脸丁满红却不喜欢,因为他们总是带着笑意说:“满红呀,你也有怕的呀。”
丁满红每次都被那些大人气得不行,跑回家后都难以消气。她问过潘小多,为什么你家要养这只大鹅,能不能把它送走?潘小多委屈地说自己无能为力,那只大鹅是苏雯抱回来的。丁满红又去质问苏雯,苏雯听了乐呵呵,说大鹅是他们家传下来的宝贝,不能送人。事实上,这只大鹅是苏雯意外捡到的,她当时只觉得捡了只鹅,干脆养着先,等过年炖了吃。没想到,这只大鹅还就喜欢啄丁满红,苏雯看了高兴,对大鹅就宝贝起来了,毕竟她平日可被丁满红气得够呛。
丁满红又回头找父母要杀了那只大鹅,可丁家民挠着头说:“这别人家辛苦养得大鹅,我们杀了的话,可不好办。”俞雪晴则是笑笑,告诉丁满红自己想办法解决。俞雪晴的意思是丁满红可以绕道走,或者找人结伴一起走。可丁满红理解成了自己解决掉大鹅。
丁满红思来想去,也去厨房观察过菜刀的大小,她不是很有信心自己可以灵活地运用菜刀,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手刃”大白鹅的想法。这时候她看到了自己家的鸭子。那只鸭子是去年丁家民买的小黄鸭养大的,丁家民买它,是因为丁满红刚会说话没多久,就吵着要黄鸭子。丁家民就买了一只小黄鸭,丁满红一开始喜欢极了,可没想到这只小黄鸭长残了,没按照丁家民的预想长成一只黄鸭子,竟然长成了“乌头鸭”,丁满红就不喜欢它了,丁家民也是很恼的。俞雪晴之前也说,既然丁满红不喜欢了,那可以给丁家欣的婆婆送去,丁家欣的婆婆爱吃鸭肉,乌头鸭的鸭肉最补了。
可现在丁满红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她认为这只鸭子为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它跟大鹅长得太像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脖子没有那么长,所以丁满红抓住了鸭子的脑袋,开始揪着它旋转。两三岁的丁满红认为,只要这样旋转就可以让鸭子的脖子变长,而只要它长到和那只大鹅一样长了,那它就可以和大鹅战斗了。
但是,丁满红旋转了很长时间,那只鸭子都已经无法扑腾翅膀了,可它的脖子还是没有变长。丁满红很生气,抓着它脑袋使劲甩,使劲转圈,最终鸭子的脖子也没有变长,倒是在丁家民回家后发现它已经一命呜呼了。
面对自己的行为,丁满红给予了十分合理的解释,丁家民倒也不是要责怪丁满红,纯粹只是想以此为戒,因为把鸭子这样搞死的方式实在是很残忍。但讲道理方面,她丁满红是从来不怕的,丁满红坚持:自己只是为了让它帮自己报仇,是妈妈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丁家民发现自己说不过丁满红,只能找俞雪晴出马。俞雪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一时语失,倒是让丁满红找到了道理,怎么说她,丁满红都强调是妈妈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俞雪晴最后只能拿“办法”这个词跟丁满红讲道理,俞雪晴告诉她,符合常识的道理才叫道理,不符合常识的叫歪理,鸭子是不可能变成大白鹅的!丁满红不肯听,直接跑到街上去。丁满红斜着身子跑来跑去,俞雪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抓住她的话,她就挣扎着哭喊,那哭喊声惊动得了整个思鑫坊。
苏雯看到了丁满红这么哭,心软了,回家抓起大白鹅到菜市场就给卖了。潘正义还说她倒是铁石心肠,这大白鹅她可宝贝了一段时日了。苏雯笑着说,大鹅就是大鹅,可不能当宝贝,以前那是为了气丁满红,如今不能了。苏雯是不想丁满红难过,也不想俞雪晴难办。
“听说大鹅被卖了后,丁满红你就不闹了,也乖乖跟你妈妈俞雪晴道歉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后停了下来,看着丁满红。
丁满红点头,说自己非要杀了大鹅,不是因为它啄自己,而是因为它啄破了她的新衣服。那件新衣服是丁满红要了好久才给她买的,那时候家里穷,早饭店也还没怎么赢利,为了给丁满红买这件衣服,俞雪晴夫妇也是节俭了许久,丁满红很疼惜这件衣。
老爷子说这么小的事情你记得?我听说你记性不太好。
丁满红说:“我只是现在记性不好了,以前记性可好了。”丁满红是这样的,她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她也还记得自己拿着衣服出来,指着衣摆上一处小破损时,俞雪晴眼中含泪抱住她时的感觉。
老爷子说:“我观察你很久了。”
“我知道。”丁满红噘着嘴,她当然知道,以前老爷子出现在店里,她还以为是附近的老人家,现在自然明白了,他是在观察自己。
“你小时候挨过穷,吃过苦,现在长大了也很努力,很坚强……”
丁满红本以为老爷子要批评自己了,没想到他开口倒是一通好话,丁满红霎时间有点懵,不知道老爷子到底什么目的。
“你热爱工作吗?”老爷子突然这么问道。
丁满红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热爱工作。”
“你有积蓄吗?”
“有,我有好几万了,差不多有十万吧。”
“你有打算把你弟弟接回家吗?”
丁满红一怔,随后斩钉截铁地说:“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吃饭在想,工作在想,睡觉都在想!我正打算再找小叔谈一谈,我觉得我的钱够供弟弟读完高中和大学了!”
老爷子笑着点头,说道:“我要给你个礼物。”
丁满红摇晃着脑袋:“你要给我礼物?”
老爷子点头:“我把满青还给你,怎么样?”
丁满红惊讶地转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冲他真诚无比的微笑。事后丁满红才知道,老爷子是丁家祥的岳父,随着丁满青进入高中,他从丁满青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渴望,他渴望和姐姐一起生活,他渴望思鑫坊的生活环境。老爷子最喜爱丁满青了,自从丁家祥收养了丁满青后,他隔三差五地就会把丁满青叫到自己家里,让他陪自己下围棋,丁满青第一次接触围棋的时候,老爷子口述了基本的规则,丁满青下得乱七八糟,但是也就下了几次,丁满青已经可以和他下个半斤八两了,身为社区围棋大赛老年组冠军多年的老爷子当时都惊呆了,直呼丁满青是个天才呀。
最为难得的是,丁满青非常乖巧懂事,胜不骄败不馁,待人温和,谦逊有礼,简直就是理想中最想要的孙子模样嘛。所以老爷子一直就把丁满青当孙子一般看待,对他的好,甚至远远超过对亲孙女萌萌的好。
老爷子最近身体愈发不好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琢磨着想帮丁满青一把,他担心丁满青最终被丁家祥给拖累,但他不熟悉丁满红,毕竟他从丁满青口中听说了丁满红的很多事迹,但这些事迹与丁家祥所说的丁满红很是不同。所以老爷子到丁满红的生鲜超市观察、试探丁满红。他得知这个东西越卖越少、却从不添加货物的超市其实老板已经卷钱跑路了,丁满红作为代理店长留了下来,也是唯一的店员,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尽自己所能,把附近居民办的会员卡给退了。老爷子当时就觉得丁满红不一般,有担当,有勇气,“像个真正的**党员”。而且在老爷子多次试探中,丁满红表现出来的善良、温柔也令他刮目相看。
所以,老爷子考虑再三之后下定了决心,他想让丁满青回到丁满红身边,让姐弟俩团聚。事实上,老爷子本就认为丁家祥强行拆散一对亲姐弟做的是一件混蛋事,虽说他客观上帮了丁满青,让他从小学开始进了最好的学校,如今也进了最好的高中,可那本身离不开丁满青的聪慧以及他的努力。丁满青还跟老爷子说自己天赋比不上丁满红,自己的成绩都是努力得来的,而姐姐小时候是真的聪明过人。之前老爷子还不信,但现在老爷子是相信了。
丁满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冲老爷子再问了一遍:“把满青还给我?”
老爷子板着脸:“你不相信我这个老党员?”
丁满红这下子相信了,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给了老爷子一个熊抱,随后一个人在载歌载舞起来。老爷子一听她唱得歌着“日落西山红霞飞……”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跟着唱了一句,“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没想到丁满红这个调起得比较高,老爷子一开口还破音了。丁满红捂着嘴哈哈笑,老爷子红着脸说道:“我当年在军营里,唱歌那也是一把好手……”
老爷子没说完,丁满红降低了音调又继续唱了,老爷子也跟着唱,歌声嘹亮清澈。
丁满红家的房子刚好也到了租期,租客也没打算续租。丁满红觉得一切真是水到渠成。租客临走时跟丁满红说,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小心保护着房子,房子几乎保持了原样。
丁满红当时还很高兴,觉得这样的租客真是不错。可等租客走了以后,她进到屋子一看顿时惊呆了。“如果这叫保护的好的话,那不保护的状态估计就是拆了房子了”,来帮忙的苏雯和董伶俐看了房子后这么说。
丁满红叫她们来,本来是想让她们把自己搬到奶奶家的那些物品,搬回自己家。可看到屋子破败成这样子,二人除了搬东西以外,也帮着收拾整理起屋子。特别是一楼被改装成店铺后,如今有很多东西需要拆掉。
丁满红怕苏雯和董伶俐太辛苦,就说让二人擦一下就行了,这个一楼的店面她叫人来拆就行了。苏雯和董伶俐不乐意了,说这点事情她们二人干得了,二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劲,非得自己动手,还有说有笑,拿来了榔头、扳手,准备大干一场。丁满红眼看劝不住,就说不如等马宁和潘正义下班,还有杨天宝,晚上让他们帮忙拆,男人拆起来快一点。苏雯不乐意了,说你这是小看我们女人了,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也能干,董伶俐也笑呵呵附和。
就这样,苏雯和董伶俐在一楼忙活上了,丁满红则去了二楼收拾,丁满红听到楼下没动静了,以为楼下出什么事了,就跑下楼查看,结果却看到苏雯和董伶俐在那抹眼泪。丁满红就问她们怎么了,苏雯指着灶头说:“怪我,我刚看错了眼,还以为雪晴站在这做饭呢。”董伶俐哽咽着说:“其实怪我,苏雯只是喊了声雪晴,我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丁满红强忍着悲痛,安慰二人一旁坐,还给她们倒了水。
丁满红看看日头,再看看屋内拆掉的部分,心想:这两个阿姨的工作效率真是低……
这时候幸好潘小多进了屋,丁满红没给潘小多说话的机会,赶紧让他接过苏雯手里的榔头,自己则拿着东西跑上楼继续收拾。这一下,楼下的动静就响亮了,不绝于耳。等到丁满红收拾好楼下后,潘小多已经把楼下的杂物都清理掉了,但是楼下显然需要好好装修了一下了。
潘小多又帮助丁满红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从奶奶家搬了回来,特别是当年早饭店的招牌,搬回来后,丁满红和潘小多仔仔细细擦了好多遍,干净后放在了客厅里。潘小多觉得那样碍事,但丁满红说这是告诫自己,这个招牌需要重新挂回到店面上方!
一段时间后,丁满红家二楼已经被丁满红完全收拾装修好了,整个布置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一楼的话,丁满红正在自己动手做简单装修,墙纸贴好了,灶头也重新粉刷过,以前的桌椅凭记忆复归原位,只是上面多添了几道划痕。
丁满红本来要找装修店的,可一想这笔支出完全可以省下来,就亲自动手了。当然,这里面还有潘小多和马飞的功劳,像天花板的粉刷,线路的布置等,他们就帮了不少忙。
这天,潘小多鬼鬼祟祟跑去丁满红家,正被买菜回来的苏雯瞧见。苏雯心中起疑,就偷偷跟了上去。苏雯躲在门口,听到潘小多和丁满红在说自己新店的事情,说店是开了,但还没办开店酒,而且呢,他只懂维修不懂经营,这个店里还需要一个很会“算数”的老板娘……
苏雯听了直为儿子着急,心想儿子这番表白的实力也太低级了,比他爸当年的还低。可苏雯也只能干着急,她也不能上去帮忙,也不会上去帮忙,她自己心里也矛盾的很,也不知道是该希望丁满红听明白了,答应了,还是希望丁满红死活听不明白。
没多久,她看到潘小多从丁满红家出来了,垂头丧气地样子,看着就是告白失败了,而且八成是丁满红到最终都没有明白潘小多话里的意思。
苏雯追上潘小多,拍了他肩膀一下,看到是母亲,潘小多咆哮道:“妈,你想吓死人呢!”
苏雯嘿嘿笑,问潘小多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
潘小多傻眼了,问什么问题?
苏雯看着平日精明倔强的儿子面对告白时刻的傻样,不觉心里来气,她说:“还能是什么问题?你不是跟满红告白失败了吗?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潘小多看母亲的样子,活脱脱在看一个怪物一般,随后他回过神来,优哉游哉往前走:“无所谓,我无所谓,我就是随便问问,扯什么告白不告白呢。再说了,妈你不是不希望我跟满红在一块吗?”
“你们在一块我是不喜欢,但你也不能告白的这么蠢呀!而且,你不知道,在你告白以前,更早之前吧,徐奶奶不知道来过我们家多少次了,她每次都话里有话,想打听能不能让你和满红在一块。”
潘小多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顿时停下步子,看着苏雯。
苏雯摆摆手说道:“别做梦了,我不会答应的,我都给拒绝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前是他们丁家来求我们家的,现在也不能变成我们家求他们丁家的,你明白吗?”
潘小多摇摇头:“结婚是双方的事情,没什么求不求的。”
“就是有差别!当时徐奶奶找你,你不也没答应吗?后来她可是满世界给满红相过亲,更是因为‘破烂西施’的事情,整个杭州城的残疾人都找她相亲了,把满红的名声败坏的不行。小多,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那也是清白人家,现在我们也得守住底线,至少不能主动,你说对吧?”
潘小多一听楞了,他忽然想起,徐奶奶生前好像有段时间是很怪异……那还是丁满红刚开始做废品回收时候的事情。
那是徐淑芬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她原本住在二楼,上次伤了腿也是从二楼下来时摔伤的,所以丁满红想让她搬到一楼,但徐淑芬一听就不乐意了,她说自己还没老,虽然这段时间伤病不断,但那是厄运使然,只要霉运过去了,她就会恢复到以前那身强体壮的时候了。
丁满红拗不过徐淑芬,只能继续让她住在二楼,所以一楼原本的店铺就变成了生火做饭兼仓库的地方了。
也许徐淑芬的倔强没有错,在此之后,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就有事没事在思鑫坊里窜门了。丁满红那个时候还在当清洁工,但很快被开除了,徐淑芬本来挺为这事着急,她就到处托人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丁满红再找份工作。
这天她溜达回思鑫坊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说是杭氧厂被人泼了粪水,泼的人选在了半夜无人之时,就在正大门口来了好大一瓢,旁边还给提了行字:“替天行道,为被欺凌者鸣不平”。
思鑫坊的人都说这肯定是为丁满红被开除一事报仇呢,有好事的人就猜这个人是谁,没猜几个人,大家都异口同声说是潘小多这么干的。因为你想啊,能想到泼粪这种行为的,显然不会是**子弟了,而能写这么文范留言的,也不会是完全没读过书的人。而为人报仇,在杭氧厂工作的人都说最近没开除过人,只辞退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丁满红。综上所述,潘小多最为可疑,“因为潘小多喜欢丁满红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淑芬最近一直在寻思自己百年后,丁满红该怎么生活的问题。她心中当然有一个人选,那个人就是潘小多,被人这么一说,徐淑芬决定找潘小多试探试探。
潘小多在工地推着水泥车,满头大汗地他看到徐淑芬后吃了一惊。他把徐淑芬迎到阴凉处后,问她是不是满红出什么事了。
徐淑芬摇头,她告诉潘小多,思鑫坊和满红差不多大的孩子,她顶喜欢的就是潘小多,因为潘小多是所有男孩里面最踏实,最能吃苦的!
潘小多哈哈笑,说这不算优点,吃苦谁不会呀,但这个社会上想要有出息,不仅要能吃苦,还得有脑子,他潘小多脑子就没那么好使。
徐淑芬一听不高兴了,说潘小多怎么就没脑子了,潘小多脑子是最好使的!
潘小多见徐淑芬老夸自己,不由得挠着头再次询问徐淑芬,是不是满红出事了,如果真是满红出事了,马上说出来,他一定帮忙。
徐淑芬气道:“怎么,奶奶我夸你,就一定是求你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禁夸呢?奶奶就觉得你很好,很优秀,不行吗?”
“行行……”潘小多见徐淑芬瞪着眼睛生气地样子,赶紧呵呵笑着示好,“奶奶你怎么说都行。不过奶奶,你到底哪里觉得我优秀了?”
徐淑芬叹了口气,说道:“你对我家满红好,对我家满红好的男孩子就是最优秀的。”
潘小多脸红得跟番茄似的,连说自己不算,而且满红这么优秀,谁都会喜欢满红,谁都会对她好的。
徐淑芬一拍手掌:“你也承认你喜欢满红了对吧?”
潘小多赶紧摆手:“没没,徐奶奶,你可别这么想,我把满红当最好的朋友。”
潘小多这么说完,他看到了徐淑芬一脸的失望,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内心一下子有点苦涩,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潘小多还想说什么,远处的工头喊他开工,潘小多只得让徐淑芬回去小心,自己赶紧跑回工地去。见潘小多跑开,徐淑芬赶紧问:“小多呀,那你是愿不愿意和满红处对象呀?”
工地的声音太响,潘小多没到徐淑芬的问话,直接就跑远了,留下徐淑芬呆了几秒钟,最后只能笑呵呵说:“错不了错不了,小多肯定愿意,打从满月开始,小多就喜欢跟我们家满红在一起。如果小多能和满红一起过日子,那就算我走了,也能有脸面去见家民和雪晴了……”
而这些话,潘小多可就没听到了。
苏雯这时候说道:“那一次,徐奶奶跟我说你都同意了,就要和答应你和满红处对象。我一听直接就揭穿了真相,我说你没有同意,因为你同意了的话,她还要来找我求我干嘛呀?直接按着你不就行了吗?”
苏雯一脸骄傲地样子,心中也庆幸不已:我果然英明呀,当时差点被徐奶奶骗,所幸自己脑子一转,马上找到了问题。
事实上,当时徐淑芬找苏雯,打算和她谈一谈两个孩子的事情时,苏雯一通骂,直接把徐淑芬从这个幸福的假想中拉了出来。
——苏雯拒绝的斩钉截铁,说什么潘小多就算一辈子光棍,她也不会接受丁满红,因为娶了丁满红就等于多个负担。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得有一个出色的女人,小时候的满红很出色,而现在的满红就只剩下麻烦了。
徐淑芬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有气,当下就说:“小多就喜欢我们家满红,怎么着了,我们家满红现在是不优秀了,但就是有小多倒贴上来呀!”
徐淑芬说完就往家走,苏雯气鼓鼓地追出门,但终究不敢拿徐淑芬怎么样,只能在门口气得哇哇叫。
说是这么说,气也是都出了,可徐淑芬心里头却泛起了酸,她暗自伤心,为满红伤心,她寻思着,潘小多的父母是死活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了,但她临死前,还必须得给满红找一个好婆家了,她得让苏雯和潘正义看看,满红就是富贵命,满红最终的归宿可比潘小多还要好得多!
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徐淑芬从来都不带犹豫地,自那之后,她便开始暗地里蹿腾起了给丁满红相亲的事情,也为此给丁满红惹了不少麻烦。
后来满红做起了废品回收,还上了报纸,成为了“破烂西施”,一下子相亲的人就更多了。
“那段时间,徐奶奶可骄傲了,跟我说没有你家小多也行,你看看这么多人找满红相亲。我知道她心思,她就是想为满红找个好归宿气我。可她偏偏气不着,你不知道,这些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苏雯说到这里,潘小多也想起当时丁满红做废品回收生意时那些上门提亲的人了,最可恨的还是那些尾随跟踪的人,潘小多等人当时还为此特地跑回思鑫坊,帮丁满红抓了好几个。
苏雯看到潘小多陷入沉思,再次提醒他:“妈不是反对你跟丁满红在一起,妈是要你明白,你是个男人,要有担当,有魄力,不能凡事都跟着丁满红的主意走。”
苏雯这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潘小多,他认真地点头,随后直接跑回了丁满红家里。苏雯傻眼了,她这话的意思也不是让潘小多回丁满红那的意思,她觉得潘小多似乎完全领悟反了。
苏雯喊着小多,跟着跑去丁满红家,不想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潘小多拉着丁满红往外跑。苏雯追不上二人,心中只想着情况不妙,就赶紧跑回家找潘正义。此刻潘正义刚下班回来,正脱下了鞋子摸着脚底板,还闻了一下鞋子,随即被自己的臭味熏地丢掉鞋子。苏雯进屋看到了,训斥道:“儿子都要跟人家跑了,你还在这自己闻自己的臭脚丫!”
苏雯揪着潘正义往屋外走,潘正义一蹦一蹦地套上鞋,喊道:“你说儿子跟谁跑了?”
“还能有谁?丁满红呀。”
潘正义原本套上了鞋子,此时却挣脱了苏雯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道:“那你这是要我去干吗?去拆散他们吗?”
苏雯也是一愣:“也不是要你拆散,我就是……我搞不懂我自己……”
潘正义见苏雯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回到客厅。
潘正义柔声说道:“儿子长大了,该让他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了。”
“可是丁满红她……”苏雯说着抹起眼泪,她还是心疼潘小多,想到潘小多要是娶了丁满红,这辈子就得可能会比其他孩子辛苦很多,她就忍不住想哭。
“满红不是傻,她只是没那么成熟,也永远不会更成熟了,但是她真的适合我们家小多。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选择你吗?”
潘正义这么一问,苏雯不觉得面色一凛,问道:“为什么?因为我傻吗?”
潘正义嘿嘿一笑,说道:“其实当时相亲后我爸妈看中的对象有好几个,你是排名最靠后的,可我偏偏选了你,因为你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苏雯脸一红:“我能有什么优点?不会是因为我漂亮吧?”
潘正义摇头:“再猜猜?”
苏雯试探道:“因为我温柔?”
潘正义还是摇头:“你还有一次机会——”
“机会你个头!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快告诉我优点是什么!”苏雯气呼呼地揪着潘正义的耳朵,“给你点颜色,你还给我开染房了!”
潘正义捂着耳朵叫疼,“你的优点就是身材好……”
苏雯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她松开潘正义耳朵,轻捶了他肩膀一下:“真的假的?”
潘正义抱住苏雯:“真的假不了!”
苏雯挣扎了一下,忽然皱眉说道:“你说我们儿子能求婚成功吗?”
潘小多拉着丁满红来到维修店门口,二人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潘小多指着招牌说道:“满红,这个招牌我得改。”
丁满红皱眉了:“你拉我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告诉我要改招牌?”
“我想改成满红维修店。”
丁满红傻眼了,但她马上双手叉腰,噘着嘴说道:“干嘛用我的名字?我又不是老板!”
“我还得有个商标,要用汽水瓶!”
丁满红一听,眼眶红了:“你傻啊,汽水瓶是我爸妈的定情信物,你不能用,而且这是维修店,不是早饭店,这也不搭配。”
潘小多没回答,他打开店门,拉着丁满红进屋,说道:“我店里还需要聘请一个人,满红,你是不是刚失业?你愿意来我店里工作吗?”
“你诚意足够的话,我可以考虑……”丁满红皱着眉,端详着潘小多,她总觉得今天潘小多话里有话的样子非常可疑,“你要聘请我干什么?”
潘小多跟丁满红说:“你等一会。”
潘小多跑去里屋,又马上跑出来,随后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汽水。丁满红想起来了,这汽水正是爸妈的定情信物那款汽水,也是她和潘小多在解百百货时,潘小多给她买的汽水。
潘小多说道:“满红,上次我们打赌,是不是还没说我赢了的话可以有的奖励?”
丁满红点头,看着汽水咽口水。
潘小多递上汽水:“我想聘请你当维修店的老板娘,这家维修店,现在就缺一个老板娘!”
潘小多三下五除二就把红白机修好了,陈虎得知潘小多之前刚修好了丁满红的红白机,也是感叹这就是命。
陈虎就这样把店交给了潘小多,自己则去了国外和儿子一起生活了。
潘小多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得知儿子终于学成出师,而且还继承了店面,成为了老板,苏雯高兴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潘正义也高兴不已,直夸儿子好样的,现在也算是创业了,有自己事业了。
苏雯冷不丁来了句:“他店面给你了吗?”
潘小多脸一红,说陈虎是给了他店面的,但他觉得这店面太贵重了,那样的地段,这店面起码值十几二十万呢。潘小多可不知道,也就几年功夫,这个店面会值一两百万。
苏雯一听店面给了,那就更高兴了,当下就跑出屋,说要给潘小多还愿去。原来苏雯这段时间为了潘小多的将来,去了好几趟灵隐寺。
见母亲离开,潘小多坐到父亲跟前,问道:“爸,你觉得满红怎么样?”
潘正义笑着说道:“你要是想娶她的话,我这关没有问题,你要过得是你妈这关,还有就是你得问问人家自己是不是愿意。”
得到父亲的支持,潘小多心里已经有了底气,他看得出来苏雯最近对丁满红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丁满红帮助他有了自己的店面,不再只是在街头混日子,而是成为了一个体面的个体户。所以潘小多认为,说服苏雯的希望如今算是比之前大了很多。
潘小多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明确丁满红的态度,这个的话,潘小多难得地撅起嘴,他心想:看来是要动用那个赌约了。
丁满红最近在忙什么呢?这么说吧,对丁满红来说,最近她是进入了生人勿近的状态,如果你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千万不要找她。因为她正忙着装修房子呢。没错,她自己家的房子退租了,她要自己亲力亲为收拾好屋子后把弟弟接回家!
至于丁满红是如何从丁家祥那接回的弟弟,这个还得从生鲜超市的工作结束之日说起。
事实上,刘健跑路后,超市的员工也都纷纷辞职了,就丁满红留了下来,她说店长离开前让她代理店长,她就要负责这件事情到底。虽然很多人笑她傻,说这事情根本和她无关,可丁满红不这么看,她觉得很多大妈大爷是因为她而办的会员卡,她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
丁满红的想法获得了丁满青的认同,满青和她一起仔细清算了超市的库存和收益,认为只要维持超市运转两个月,就可以退掉一半的会员卡。丁满红就这么做了,只可惜最终丁满红也没能够通过超市的经营帮助所有大妈们退光会员卡,直到警察抓住刘健,并且来这里关掉了超市为止,她退了也就登记的十分之三的会员卡。
店面关掉的时候,虽然没能全退会员卡,但丁满红是问心无愧的。警察其实之前就想查封超市,就派了丁满红最熟悉的老警察来了解情况。
“因为这样可以帮助到不少人,破产程序走的话,这些大妈未必能拿到这笔钱,因为刘健亏损严重,问不少银行和个人借了钱,这家超市的资产将会优先偿还大额债主,但是对于这些大妈大爷来说,几百几千的钱也是大数目啊,也是至关重要的。”
丁满红这番话是丁满青帮她组织的,有些事情她不懂,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想表达的意思。老警察听了丁满红的解释后,向上级汇报后允许了丁满红继续经营,直到抓住刘健为止。
刘健被抓后说有最后一个愿望,想见一见丁满红。警察顺路就带着刘健来到了生鲜超市,看到生鲜超市还在经营,且得知现在只有丁满红一个人在忙活,刘健泣不成声。丁满红被带到警车前,隔着窗户见到了刘健。
“还有很多人的会员卡没退。”丁满红本来想过再见刘健要好好训斥他,可此刻见到刘健憔悴的面庞,她却只是朴实的说了这么一句。
刘健则流着泪点头,说道:“叔对不起你。你是好样的,丁满红,你是最好的,丁满红,你会成为女宇航员,丁满红……”
刘健被警察带走了,丁满红却一直站在那里,眼角含泪。
店面被封那天,丁满红走出店面时,还有几名大妈在等着退卡,得知自己没得退的时候,她们也没发脾气,而是鼓励丁满红该开始新的人生了。在这些大妈中间,有一名老人家丁满红觉得很熟悉,那老爷子朝她走来,喊了声她的名字,她才想起来:这个老爷子来过店里几次,每次都是找不到要买的东西,就问丁满红,丁满红帮他拿过好几次。
丁满红一心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她不知道这人正是丁家祥的岳父,也就是丁满青多次提到的“老爷子”。
老爷子把丁满红叫到一旁的凉亭里,丁满红叫爷爷。老爷子哈哈笑,说你可以叫我老爷子,我听着好,显得我年轻。
丁满红疑惑不已,她可没察觉这两种叫法的差别,也没发现“老爷子”显得年轻,当然,她也没想到这个老爷子,就是丁满青口中的“老爷子”。
老爷子说自己听说思鑫坊出了丁满红这么一个人物,了不得,要不是得了脑膜炎,伤了脑子,一定是我国第一位女航天员。即便如此,丁满红也没有放弃人生,还进行了好几次创业。
丁满红皱起了眉,她发觉这老爷子对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心中觉得奇怪,她猜不透这老人家到底是谁,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爷子,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老爷子笑道:“你猜?”
丁满红盯着老爷子左看右看,老爷子精气神非常好,目光之中还带着一股正气,她一拍脑门,说道:“你是特务!”
老爷子一懵,随即笑道:“什么特务!虽然老爷子我还真斗过特务,但那是特殊年代的产物了。”
丁满红不满地道:“可是,你这样打探人家的事情总不好吧?跟特务没分别!”
“谁说不好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必须事先了解清楚了!”丁满红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发怒了。
“那你说说,你还了解了我什么?”丁满红可不会畏惧,噘着嘴问道。
老爷子嘿嘿一笑:“我对你了解的,说不定比你丁满红知道的都要多。丁满红,你是不是害死过一只鸭子?”
老爷子这么一说,丁满红的脸唰就红了,她想起了这件发生在她两三岁那年的小事。说是小事,可在思鑫坊里却是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丁满红害死了一只鸭子,还是自己家的鸭子,俞雪晴当时也是气得直跺脚,但最终却又没狠下心怪责丁满红。
当时的丁满红就是思鑫坊的小霸王,尽管走路的时候还是有点斜着的,但是来去如风,怎么跑都不会倒,不仅同龄人谁都不敢惹她,即便是大人惹到她了,也会被她气得直跺脚。因为丁满红很会讲道理,“小小年纪,她的道理就一**的,我看再过几年,思鑫坊没人讲得过她”,当时还在世的孙婆就是这么评价丁满红的。
不过呢,丁满红也有怕的东西,那就是苏雯家的大鹅。丁满红怎么都想不明白,苏雯家为什么要养一只大鹅,那只大鹅脾气不好,见到人就追着啄,特别是见到丁满红,它更是追得带劲,啄得起劲,似乎它的鹅生的一大半意义就是为了啄丁满红。丁满红平时耀武扬威的不行,但一见到那只大鹅,就吓得嘴唇发紫,拔腿就跑,一旦跑慢了,那大鹅就会啄住她的裤管,啄住她的衣摆,丁满红那个时候也就只有嚎啕大哭了,这时候虽然思鑫坊的人总会出面解救她,但那些大人的嘴脸丁满红却不喜欢,因为他们总是带着笑意说:“满红呀,你也有怕的呀。”
丁满红每次都被那些大人气得不行,跑回家后都难以消气。她问过潘小多,为什么你家要养这只大鹅,能不能把它送走?潘小多委屈地说自己无能为力,那只大鹅是苏雯抱回来的。丁满红又去质问苏雯,苏雯听了乐呵呵,说大鹅是他们家传下来的宝贝,不能送人。事实上,这只大鹅是苏雯意外捡到的,她当时只觉得捡了只鹅,干脆养着先,等过年炖了吃。没想到,这只大鹅还就喜欢啄丁满红,苏雯看了高兴,对大鹅就宝贝起来了,毕竟她平日可被丁满红气得够呛。
丁满红又回头找父母要杀了那只大鹅,可丁家民挠着头说:“这别人家辛苦养得大鹅,我们杀了的话,可不好办。”俞雪晴则是笑笑,告诉丁满红自己想办法解决。俞雪晴的意思是丁满红可以绕道走,或者找人结伴一起走。可丁满红理解成了自己解决掉大鹅。
丁满红思来想去,也去厨房观察过菜刀的大小,她不是很有信心自己可以灵活地运用菜刀,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手刃”大白鹅的想法。这时候她看到了自己家的鸭子。那只鸭子是去年丁家民买的小黄鸭养大的,丁家民买它,是因为丁满红刚会说话没多久,就吵着要黄鸭子。丁家民就买了一只小黄鸭,丁满红一开始喜欢极了,可没想到这只小黄鸭长残了,没按照丁家民的预想长成一只黄鸭子,竟然长成了“乌头鸭”,丁满红就不喜欢它了,丁家民也是很恼的。俞雪晴之前也说,既然丁满红不喜欢了,那可以给丁家欣的婆婆送去,丁家欣的婆婆爱吃鸭肉,乌头鸭的鸭肉最补了。
可现在丁满红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她认为这只鸭子为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它跟大鹅长得太像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脖子没有那么长,所以丁满红抓住了鸭子的脑袋,开始揪着它旋转。两三岁的丁满红认为,只要这样旋转就可以让鸭子的脖子变长,而只要它长到和那只大鹅一样长了,那它就可以和大鹅战斗了。
但是,丁满红旋转了很长时间,那只鸭子都已经无法扑腾翅膀了,可它的脖子还是没有变长。丁满红很生气,抓着它脑袋使劲甩,使劲转圈,最终鸭子的脖子也没有变长,倒是在丁家民回家后发现它已经一命呜呼了。
面对自己的行为,丁满红给予了十分合理的解释,丁家民倒也不是要责怪丁满红,纯粹只是想以此为戒,因为把鸭子这样搞死的方式实在是很残忍。但讲道理方面,她丁满红是从来不怕的,丁满红坚持:自己只是为了让它帮自己报仇,是妈妈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丁家民发现自己说不过丁满红,只能找俞雪晴出马。俞雪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一时语失,倒是让丁满红找到了道理,怎么说她,丁满红都强调是妈妈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俞雪晴最后只能拿“办法”这个词跟丁满红讲道理,俞雪晴告诉她,符合常识的道理才叫道理,不符合常识的叫歪理,鸭子是不可能变成大白鹅的!丁满红不肯听,直接跑到街上去。丁满红斜着身子跑来跑去,俞雪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抓住她的话,她就挣扎着哭喊,那哭喊声惊动得了整个思鑫坊。
苏雯看到了丁满红这么哭,心软了,回家抓起大白鹅到菜市场就给卖了。潘正义还说她倒是铁石心肠,这大白鹅她可宝贝了一段时日了。苏雯笑着说,大鹅就是大鹅,可不能当宝贝,以前那是为了气丁满红,如今不能了。苏雯是不想丁满红难过,也不想俞雪晴难办。
“听说大鹅被卖了后,丁满红你就不闹了,也乖乖跟你妈妈俞雪晴道歉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后停了下来,看着丁满红。
丁满红点头,说自己非要杀了大鹅,不是因为它啄自己,而是因为它啄破了她的新衣服。那件新衣服是丁满红要了好久才给她买的,那时候家里穷,早饭店也还没怎么赢利,为了给丁满红买这件衣服,俞雪晴夫妇也是节俭了许久,丁满红很疼惜这件衣。
老爷子说这么小的事情你记得?我听说你记性不太好。
丁满红说:“我只是现在记性不好了,以前记性可好了。”丁满红是这样的,她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她也还记得自己拿着衣服出来,指着衣摆上一处小破损时,俞雪晴眼中含泪抱住她时的感觉。
老爷子说:“我观察你很久了。”
“我知道。”丁满红噘着嘴,她当然知道,以前老爷子出现在店里,她还以为是附近的老人家,现在自然明白了,他是在观察自己。
“你小时候挨过穷,吃过苦,现在长大了也很努力,很坚强……”
丁满红本以为老爷子要批评自己了,没想到他开口倒是一通好话,丁满红霎时间有点懵,不知道老爷子到底什么目的。
“你热爱工作吗?”老爷子突然这么问道。
丁满红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热爱工作。”
“你有积蓄吗?”
“有,我有好几万了,差不多有十万吧。”
“你有打算把你弟弟接回家吗?”
丁满红一怔,随后斩钉截铁地说:“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吃饭在想,工作在想,睡觉都在想!我正打算再找小叔谈一谈,我觉得我的钱够供弟弟读完高中和大学了!”
老爷子笑着点头,说道:“我要给你个礼物。”
丁满红摇晃着脑袋:“你要给我礼物?”
老爷子点头:“我把满青还给你,怎么样?”
丁满红惊讶地转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冲他真诚无比的微笑。事后丁满红才知道,老爷子是丁家祥的岳父,随着丁满青进入高中,他从丁满青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渴望,他渴望和姐姐一起生活,他渴望思鑫坊的生活环境。老爷子最喜爱丁满青了,自从丁家祥收养了丁满青后,他隔三差五地就会把丁满青叫到自己家里,让他陪自己下围棋,丁满青第一次接触围棋的时候,老爷子口述了基本的规则,丁满青下得乱七八糟,但是也就下了几次,丁满青已经可以和他下个半斤八两了,身为社区围棋大赛老年组冠军多年的老爷子当时都惊呆了,直呼丁满青是个天才呀。
最为难得的是,丁满青非常乖巧懂事,胜不骄败不馁,待人温和,谦逊有礼,简直就是理想中最想要的孙子模样嘛。所以老爷子一直就把丁满青当孙子一般看待,对他的好,甚至远远超过对亲孙女萌萌的好。
老爷子最近身体愈发不好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琢磨着想帮丁满青一把,他担心丁满青最终被丁家祥给拖累,但他不熟悉丁满红,毕竟他从丁满青口中听说了丁满红的很多事迹,但这些事迹与丁家祥所说的丁满红很是不同。所以老爷子到丁满红的生鲜超市观察、试探丁满红。他得知这个东西越卖越少、却从不添加货物的超市其实老板已经卷钱跑路了,丁满红作为代理店长留了下来,也是唯一的店员,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尽自己所能,把附近居民办的会员卡给退了。老爷子当时就觉得丁满红不一般,有担当,有勇气,“像个真正的**党员”。而且在老爷子多次试探中,丁满红表现出来的善良、温柔也令他刮目相看。
所以,老爷子考虑再三之后下定了决心,他想让丁满青回到丁满红身边,让姐弟俩团聚。事实上,老爷子本就认为丁家祥强行拆散一对亲姐弟做的是一件混蛋事,虽说他客观上帮了丁满青,让他从小学开始进了最好的学校,如今也进了最好的高中,可那本身离不开丁满青的聪慧以及他的努力。丁满青还跟老爷子说自己天赋比不上丁满红,自己的成绩都是努力得来的,而姐姐小时候是真的聪明过人。之前老爷子还不信,但现在老爷子是相信了。
丁满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冲老爷子再问了一遍:“把满青还给我?”
老爷子板着脸:“你不相信我这个老党员?”
丁满红这下子相信了,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给了老爷子一个熊抱,随后一个人在载歌载舞起来。老爷子一听她唱得歌着“日落西山红霞飞……”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跟着唱了一句,“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没想到丁满红这个调起得比较高,老爷子一开口还破音了。丁满红捂着嘴哈哈笑,老爷子红着脸说道:“我当年在军营里,唱歌那也是一把好手……”
老爷子没说完,丁满红降低了音调又继续唱了,老爷子也跟着唱,歌声嘹亮清澈。
丁满红家的房子刚好也到了租期,租客也没打算续租。丁满红觉得一切真是水到渠成。租客临走时跟丁满红说,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小心保护着房子,房子几乎保持了原样。
丁满红当时还很高兴,觉得这样的租客真是不错。可等租客走了以后,她进到屋子一看顿时惊呆了。“如果这叫保护的好的话,那不保护的状态估计就是拆了房子了”,来帮忙的苏雯和董伶俐看了房子后这么说。
丁满红叫她们来,本来是想让她们把自己搬到奶奶家的那些物品,搬回自己家。可看到屋子破败成这样子,二人除了搬东西以外,也帮着收拾整理起屋子。特别是一楼被改装成店铺后,如今有很多东西需要拆掉。
丁满红怕苏雯和董伶俐太辛苦,就说让二人擦一下就行了,这个一楼的店面她叫人来拆就行了。苏雯和董伶俐不乐意了,说这点事情她们二人干得了,二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劲,非得自己动手,还有说有笑,拿来了榔头、扳手,准备大干一场。丁满红眼看劝不住,就说不如等马宁和潘正义下班,还有杨天宝,晚上让他们帮忙拆,男人拆起来快一点。苏雯不乐意了,说你这是小看我们女人了,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也能干,董伶俐也笑呵呵附和。
就这样,苏雯和董伶俐在一楼忙活上了,丁满红则去了二楼收拾,丁满红听到楼下没动静了,以为楼下出什么事了,就跑下楼查看,结果却看到苏雯和董伶俐在那抹眼泪。丁满红就问她们怎么了,苏雯指着灶头说:“怪我,我刚看错了眼,还以为雪晴站在这做饭呢。”董伶俐哽咽着说:“其实怪我,苏雯只是喊了声雪晴,我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丁满红强忍着悲痛,安慰二人一旁坐,还给她们倒了水。
丁满红看看日头,再看看屋内拆掉的部分,心想:这两个阿姨的工作效率真是低……
这时候幸好潘小多进了屋,丁满红没给潘小多说话的机会,赶紧让他接过苏雯手里的榔头,自己则拿着东西跑上楼继续收拾。这一下,楼下的动静就响亮了,不绝于耳。等到丁满红收拾好楼下后,潘小多已经把楼下的杂物都清理掉了,但是楼下显然需要好好装修了一下了。
潘小多又帮助丁满红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从奶奶家搬了回来,特别是当年早饭店的招牌,搬回来后,丁满红和潘小多仔仔细细擦了好多遍,干净后放在了客厅里。潘小多觉得那样碍事,但丁满红说这是告诫自己,这个招牌需要重新挂回到店面上方!
一段时间后,丁满红家二楼已经被丁满红完全收拾装修好了,整个布置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一楼的话,丁满红正在自己动手做简单装修,墙纸贴好了,灶头也重新粉刷过,以前的桌椅凭记忆复归原位,只是上面多添了几道划痕。
丁满红本来要找装修店的,可一想这笔支出完全可以省下来,就亲自动手了。当然,这里面还有潘小多和马飞的功劳,像天花板的粉刷,线路的布置等,他们就帮了不少忙。
这天,潘小多鬼鬼祟祟跑去丁满红家,正被买菜回来的苏雯瞧见。苏雯心中起疑,就偷偷跟了上去。苏雯躲在门口,听到潘小多和丁满红在说自己新店的事情,说店是开了,但还没办开店酒,而且呢,他只懂维修不懂经营,这个店里还需要一个很会“算数”的老板娘……
苏雯听了直为儿子着急,心想儿子这番表白的实力也太低级了,比他爸当年的还低。可苏雯也只能干着急,她也不能上去帮忙,也不会上去帮忙,她自己心里也矛盾的很,也不知道是该希望丁满红听明白了,答应了,还是希望丁满红死活听不明白。
没多久,她看到潘小多从丁满红家出来了,垂头丧气地样子,看着就是告白失败了,而且八成是丁满红到最终都没有明白潘小多话里的意思。
苏雯追上潘小多,拍了他肩膀一下,看到是母亲,潘小多咆哮道:“妈,你想吓死人呢!”
苏雯嘿嘿笑,问潘小多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
潘小多傻眼了,问什么问题?
苏雯看着平日精明倔强的儿子面对告白时刻的傻样,不觉心里来气,她说:“还能是什么问题?你不是跟满红告白失败了吗?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潘小多看母亲的样子,活脱脱在看一个怪物一般,随后他回过神来,优哉游哉往前走:“无所谓,我无所谓,我就是随便问问,扯什么告白不告白呢。再说了,妈你不是不希望我跟满红在一块吗?”
“你们在一块我是不喜欢,但你也不能告白的这么蠢呀!而且,你不知道,在你告白以前,更早之前吧,徐奶奶不知道来过我们家多少次了,她每次都话里有话,想打听能不能让你和满红在一块。”
潘小多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顿时停下步子,看着苏雯。
苏雯摆摆手说道:“别做梦了,我不会答应的,我都给拒绝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前是他们丁家来求我们家的,现在也不能变成我们家求他们丁家的,你明白吗?”
潘小多摇摇头:“结婚是双方的事情,没什么求不求的。”
“就是有差别!当时徐奶奶找你,你不也没答应吗?后来她可是满世界给满红相过亲,更是因为‘破烂西施’的事情,整个杭州城的残疾人都找她相亲了,把满红的名声败坏的不行。小多,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那也是清白人家,现在我们也得守住底线,至少不能主动,你说对吧?”
潘小多一听楞了,他忽然想起,徐奶奶生前好像有段时间是很怪异……那还是丁满红刚开始做废品回收时候的事情。
那是徐淑芬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她原本住在二楼,上次伤了腿也是从二楼下来时摔伤的,所以丁满红想让她搬到一楼,但徐淑芬一听就不乐意了,她说自己还没老,虽然这段时间伤病不断,但那是厄运使然,只要霉运过去了,她就会恢复到以前那身强体壮的时候了。
丁满红拗不过徐淑芬,只能继续让她住在二楼,所以一楼原本的店铺就变成了生火做饭兼仓库的地方了。
也许徐淑芬的倔强没有错,在此之后,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就有事没事在思鑫坊里窜门了。丁满红那个时候还在当清洁工,但很快被开除了,徐淑芬本来挺为这事着急,她就到处托人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丁满红再找份工作。
这天她溜达回思鑫坊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说是杭氧厂被人泼了粪水,泼的人选在了半夜无人之时,就在正大门口来了好大一瓢,旁边还给提了行字:“替天行道,为被欺凌者鸣不平”。
思鑫坊的人都说这肯定是为丁满红被开除一事报仇呢,有好事的人就猜这个人是谁,没猜几个人,大家都异口同声说是潘小多这么干的。因为你想啊,能想到泼粪这种行为的,显然不会是**子弟了,而能写这么文范留言的,也不会是完全没读过书的人。而为人报仇,在杭氧厂工作的人都说最近没开除过人,只辞退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丁满红。综上所述,潘小多最为可疑,“因为潘小多喜欢丁满红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淑芬最近一直在寻思自己百年后,丁满红该怎么生活的问题。她心中当然有一个人选,那个人就是潘小多,被人这么一说,徐淑芬决定找潘小多试探试探。
潘小多在工地推着水泥车,满头大汗地他看到徐淑芬后吃了一惊。他把徐淑芬迎到阴凉处后,问她是不是满红出什么事了。
徐淑芬摇头,她告诉潘小多,思鑫坊和满红差不多大的孩子,她顶喜欢的就是潘小多,因为潘小多是所有男孩里面最踏实,最能吃苦的!
潘小多哈哈笑,说这不算优点,吃苦谁不会呀,但这个社会上想要有出息,不仅要能吃苦,还得有脑子,他潘小多脑子就没那么好使。
徐淑芬一听不高兴了,说潘小多怎么就没脑子了,潘小多脑子是最好使的!
潘小多见徐淑芬老夸自己,不由得挠着头再次询问徐淑芬,是不是满红出事了,如果真是满红出事了,马上说出来,他一定帮忙。
徐淑芬气道:“怎么,奶奶我夸你,就一定是求你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禁夸呢?奶奶就觉得你很好,很优秀,不行吗?”
“行行……”潘小多见徐淑芬瞪着眼睛生气地样子,赶紧呵呵笑着示好,“奶奶你怎么说都行。不过奶奶,你到底哪里觉得我优秀了?”
徐淑芬叹了口气,说道:“你对我家满红好,对我家满红好的男孩子就是最优秀的。”
潘小多脸红得跟番茄似的,连说自己不算,而且满红这么优秀,谁都会喜欢满红,谁都会对她好的。
徐淑芬一拍手掌:“你也承认你喜欢满红了对吧?”
潘小多赶紧摆手:“没没,徐奶奶,你可别这么想,我把满红当最好的朋友。”
潘小多这么说完,他看到了徐淑芬一脸的失望,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内心一下子有点苦涩,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潘小多还想说什么,远处的工头喊他开工,潘小多只得让徐淑芬回去小心,自己赶紧跑回工地去。见潘小多跑开,徐淑芬赶紧问:“小多呀,那你是愿不愿意和满红处对象呀?”
工地的声音太响,潘小多没到徐淑芬的问话,直接就跑远了,留下徐淑芬呆了几秒钟,最后只能笑呵呵说:“错不了错不了,小多肯定愿意,打从满月开始,小多就喜欢跟我们家满红在一起。如果小多能和满红一起过日子,那就算我走了,也能有脸面去见家民和雪晴了……”
而这些话,潘小多可就没听到了。
苏雯这时候说道:“那一次,徐奶奶跟我说你都同意了,就要和答应你和满红处对象。我一听直接就揭穿了真相,我说你没有同意,因为你同意了的话,她还要来找我求我干嘛呀?直接按着你不就行了吗?”
苏雯一脸骄傲地样子,心中也庆幸不已:我果然英明呀,当时差点被徐奶奶骗,所幸自己脑子一转,马上找到了问题。
事实上,当时徐淑芬找苏雯,打算和她谈一谈两个孩子的事情时,苏雯一通骂,直接把徐淑芬从这个幸福的假想中拉了出来。
——苏雯拒绝的斩钉截铁,说什么潘小多就算一辈子光棍,她也不会接受丁满红,因为娶了丁满红就等于多个负担。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得有一个出色的女人,小时候的满红很出色,而现在的满红就只剩下麻烦了。
徐淑芬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有气,当下就说:“小多就喜欢我们家满红,怎么着了,我们家满红现在是不优秀了,但就是有小多倒贴上来呀!”
徐淑芬说完就往家走,苏雯气鼓鼓地追出门,但终究不敢拿徐淑芬怎么样,只能在门口气得哇哇叫。
说是这么说,气也是都出了,可徐淑芬心里头却泛起了酸,她暗自伤心,为满红伤心,她寻思着,潘小多的父母是死活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了,但她临死前,还必须得给满红找一个好婆家了,她得让苏雯和潘正义看看,满红就是富贵命,满红最终的归宿可比潘小多还要好得多!
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徐淑芬从来都不带犹豫地,自那之后,她便开始暗地里蹿腾起了给丁满红相亲的事情,也为此给丁满红惹了不少麻烦。
后来满红做起了废品回收,还上了报纸,成为了“破烂西施”,一下子相亲的人就更多了。
“那段时间,徐奶奶可骄傲了,跟我说没有你家小多也行,你看看这么多人找满红相亲。我知道她心思,她就是想为满红找个好归宿气我。可她偏偏气不着,你不知道,这些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苏雯说到这里,潘小多也想起当时丁满红做废品回收生意时那些上门提亲的人了,最可恨的还是那些尾随跟踪的人,潘小多等人当时还为此特地跑回思鑫坊,帮丁满红抓了好几个。
苏雯看到潘小多陷入沉思,再次提醒他:“妈不是反对你跟丁满红在一起,妈是要你明白,你是个男人,要有担当,有魄力,不能凡事都跟着丁满红的主意走。”
苏雯这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潘小多,他认真地点头,随后直接跑回了丁满红家里。苏雯傻眼了,她这话的意思也不是让潘小多回丁满红那的意思,她觉得潘小多似乎完全领悟反了。
苏雯喊着小多,跟着跑去丁满红家,不想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潘小多拉着丁满红往外跑。苏雯追不上二人,心中只想着情况不妙,就赶紧跑回家找潘正义。此刻潘正义刚下班回来,正脱下了鞋子摸着脚底板,还闻了一下鞋子,随即被自己的臭味熏地丢掉鞋子。苏雯进屋看到了,训斥道:“儿子都要跟人家跑了,你还在这自己闻自己的臭脚丫!”
苏雯揪着潘正义往屋外走,潘正义一蹦一蹦地套上鞋,喊道:“你说儿子跟谁跑了?”
“还能有谁?丁满红呀。”
潘正义原本套上了鞋子,此时却挣脱了苏雯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道:“那你这是要我去干吗?去拆散他们吗?”
苏雯也是一愣:“也不是要你拆散,我就是……我搞不懂我自己……”
潘正义见苏雯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回到客厅。
潘正义柔声说道:“儿子长大了,该让他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了。”
“可是丁满红她……”苏雯说着抹起眼泪,她还是心疼潘小多,想到潘小多要是娶了丁满红,这辈子就得可能会比其他孩子辛苦很多,她就忍不住想哭。
“满红不是傻,她只是没那么成熟,也永远不会更成熟了,但是她真的适合我们家小多。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选择你吗?”
潘正义这么一问,苏雯不觉得面色一凛,问道:“为什么?因为我傻吗?”
潘正义嘿嘿一笑,说道:“其实当时相亲后我爸妈看中的对象有好几个,你是排名最靠后的,可我偏偏选了你,因为你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苏雯脸一红:“我能有什么优点?不会是因为我漂亮吧?”
潘正义摇头:“再猜猜?”
苏雯试探道:“因为我温柔?”
潘正义还是摇头:“你还有一次机会——”
“机会你个头!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快告诉我优点是什么!”苏雯气呼呼地揪着潘正义的耳朵,“给你点颜色,你还给我开染房了!”
潘正义捂着耳朵叫疼,“你的优点就是身材好……”
苏雯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她松开潘正义耳朵,轻捶了他肩膀一下:“真的假的?”
潘正义抱住苏雯:“真的假不了!”
苏雯挣扎了一下,忽然皱眉说道:“你说我们儿子能求婚成功吗?”
潘小多拉着丁满红来到维修店门口,二人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潘小多指着招牌说道:“满红,这个招牌我得改。”
丁满红皱眉了:“你拉我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告诉我要改招牌?”
“我想改成满红维修店。”
丁满红傻眼了,但她马上双手叉腰,噘着嘴说道:“干嘛用我的名字?我又不是老板!”
“我还得有个商标,要用汽水瓶!”
丁满红一听,眼眶红了:“你傻啊,汽水瓶是我爸妈的定情信物,你不能用,而且这是维修店,不是早饭店,这也不搭配。”
潘小多没回答,他打开店门,拉着丁满红进屋,说道:“我店里还需要聘请一个人,满红,你是不是刚失业?你愿意来我店里工作吗?”
“你诚意足够的话,我可以考虑……”丁满红皱着眉,端详着潘小多,她总觉得今天潘小多话里有话的样子非常可疑,“你要聘请我干什么?”
潘小多跟丁满红说:“你等一会。”
潘小多跑去里屋,又马上跑出来,随后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汽水。丁满红想起来了,这汽水正是爸妈的定情信物那款汽水,也是她和潘小多在解百百货时,潘小多给她买的汽水。
潘小多说道:“满红,上次我们打赌,是不是还没说我赢了的话可以有的奖励?”
丁满红点头,看着汽水咽口水。
潘小多递上汽水:“我想聘请你当维修店的老板娘,这家维修店,现在就缺一个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