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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檗向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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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梦回旧景

  此刻,顾家别墅花园里摆满了鲜花美食,到处人声鼎沸。顾明晨一直觉得平常太忙,照顾不好悠悠,于是决定在家里举办这样一场生日宴会,同时也把一些生意伙伴、十几位常年合作的收藏家、鉴定家、公司的优秀员工代表以及顾家的亲朋好友都邀请来,既庆祝悠悠六岁生日,也沟通了大家之间的感情。
  顾明晨的好友池宇航趁人不备,将他拐到书房,神神秘秘地取出一幅画对顾明晨说:“你看这是什么?”
  顾明晨打开看到那画,惊呆了。他转身看了看自己拍卖行里原有的那幅画,后来被黄欣悦修复好,自己又买回来的《疏林寒绿图》仿制品还好好放在那里。现在又出现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疏林寒绿图》,这让他心中波涛澎湃。
  池宇航说:“老顾,就是知道你也有一幅这样的画,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这幅画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仿制出来的,所以才拿给你看。这是一个有身份的朋友拿来让我帮忙估价用的,只能在我手里呆上二十四小时就还给主人,所以,这个生日宴结束,你得赶紧还给我,我可得罪不起那些人。”
  池宇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跑出去把悠悠扛在肩上笑闹。顾明晨拿出放大镜,将两幅画做了对比,简直是难分轩轾。他开始搓起自己的手,踌躇起来。
  这几次和黄欣悦的姨父近身交流几次,他开始相信黄欣悦的话,这任文良是一名隐藏在民间的国画临摹大师,可不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裱画师傅。按照常规说,这仿制品越多,原画就会越贬值。但是有时候,也说明这原画越有价值。任文良既然可以临摹出这两幅画来,更加可以肯定原画一定在他手里。即便这两幅画都是赝品,也就无所谓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软肋,相信任文良也不例外,所以,只要假以时日,他想达到自己的目标应该是不难的。
  他思考了很久,该怎么和黄欣悦求证这件事。他其实解不开心里一直存在的疑惑,以他这些日子对任文良的接触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假画?不,他摇头,这已经不是假画了,在当今业界,这等功力,即便是临摹品,也是珍贵无比的宝贝,价值不菲。
  这时,看到任婷走过来说:“顾总,人都到齐了,您该出去了。”
  “好,辛苦了。”顾明晨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装,朝外边走去。
  前些日子天气一直阴着,本来还担忧举办这露天生日宴会会不会大煞风景,现在看来老天也是眷顾,这天气竟然由阴转晴,白云朵朵,清风习习,惬意无比。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一座平台上,对下边的众人说:“谢谢各位光临小女的生日宴会,小女成长到今天,仰仗各位亲友的爱护与关心,我在这里,先向大家敬一杯酒。先干为敬!”
  顾明晨一口气喝下一杯酒,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可怜悠悠没有母亲,否则,这个宴会一定会更加热闹温暖。”
  顾明晨看到,那是悠悠母亲的姐姐,悠悠的大姨田乐。他看到田乐那种嗤之以鼻的神态,压在心头很久的愧疚感立刻又上来。于是,他点头说:“是的,以前都是我只知道拼搏事业,忽略了悠悠母亲的感受,才导致她抑郁症发作自杀,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会把对母亲无法弥补的愧疚都弥补在悠悠身上,今天前来的都是我的见证人,请大家共同来监督我的行为。”说完,他又慷慨饮下第二杯酒。
  众人纷纷哗然,有人说:“都过去了,还是好好珍惜活着的人吧!”
  “今天是个好日子,父母的过失,不要影响孩子的心情。”
  顾明晨笑说:“再次感谢大家的捧场,我饮下第三杯。”
  一旁听到任婷皱着眉头、跺着脚说:“顾总,保重身体,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
  顾明晨摆手,示意任婷不要再说,自己一口就将第三杯酒干了下去。谁料四周竟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好了,大家都各自安分吧!今天是悠悠的生日,大家一起祝悠悠生日快乐!”
  此刻,田乐只好低下头,朝远处走去。
  悠悠学着父亲的口气用稚嫩的语气说:“谢谢大家,悠悠很快乐!”
  “好……虎父无犬女,这孩子有他父亲的心胸,大气,将来必有出息!”很多人都翘起了大拇指。
  悠悠穿着黄欣悦染的那条小黄裙,像一个快乐的公主,在大家的祝福中唱起了生日歌,点蜡烛、吹蜡烛……大提琴悠扬地响起,众人纷纷散了,纷纷拥抱着漂亮的小寿星,顾家花园里一片欢歌笑语……
  黄欣悦早已经来了,一个人正躲在一丛蔷薇花下发呆。她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默默思考着。平素看顾明晨飞扬跋扈惯了,倒真是不习惯他这般委曲求全的样子。她的性格本来就素淡寡言,从来不问别人的私事,但是听顾明晨将自己的私人情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还真是吃了一惊。
  她平常不喝酒,想着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和顾明晨说自己的事情,便悄悄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偏厅里,想静一静。不料,她一抬头,就看到任婷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狠狠掴了自己一掌!
  “你?”她捂着火烧般的脸,不解地看着任婷。
  任婷杏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黄欣悦,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都忘记了你是吃谁家饭长大的,是谁家花钱供你读书供职?你现在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长本事了?居然敢和我抢男人!”
  “我……没有……”黄欣悦觉得很委屈,不知道任婷这次什么队自己如此狠绝。小时候虽然她和任鹏姐弟两人经常欺负她,但也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小儿科,从来没有真正拔刀相向过,但这次很明显,任婷是有了绝情绝义的念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顾总非常关注你,还找人调查你的情况,就连我现在已经越来越不信任了。还有,听妈说过,顾总又去我们家给你送聘书了?你有那么金贵吗?让一个总经理亲自给你送聘书?真是天方夜谭!你说,你是不是存了心和我作对,我要的东西你偏偏也要,对吗?”
  “婷婷,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心思。”她很想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但是夏长风毕竟是个新家坡华侨,和普通人还真是不太相同,她怕一说出来,任婷又要以为自己故意炫耀,更加愤怒。所以,她只好暂且闭口不言。
  不料,任婷以为她心虚,便穷追不舍:“黄欣悦,我告诉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身份吧!一个寄养在别人家的人,一个小小的古画修复师,你有几斤几两种,自己掂量一下,否则小心得不偿失。”
  “婷婷,你能不能听我说……”
  “任总监,发生了什么事?”黄欣悦看到顾明晨端着一杯红酒朝这边走过来。
  任婷惊觉了一下,顿时换成另外一幅面孔:“顾总,我和姐姐说几句家常话,没什么,我这就去前边照应去。”
  顾明晨察觉到黄欣悦的脸色有异,疑道:“真的没事?”
  “没有,真的没有。”任婷说完,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黄欣悦,你没事?”
  黄欣悦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回答:“顾总,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这次我来一是为了庆贺悠悠的成长,再有就是想和您说,我不能接受您的聘书,因为我有我的人生安排和职业规划,所以,我还是想请您接受我的辞职!”
  顾明晨顿时脸色苍白:“黄欣悦,早知道你这么不识抬举,我就没必要低三下四的去你家了。你真是我的灾星,自从认识了你,你就一直说一件事,就是辞职啊辞职,请问,难道我顾明晨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吗?难道这个拍卖行对你来说是天地太小了,挡了你勇往直前通向成功的路?”
  “顾总,我不是那个意思。”黄欣悦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躲过了任婷那个难缠的女人,却躲不过顾明晨这个活阎王,她只好说,“算我不对,我只想有些人生自由,难道不好吗?”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自由,任何一种自由都是相对意义上的自由,没有绝对的自由。你说的那种自由是由于爱情吗?是由于你要跟随着一个你爱的人流浪天涯吗?”顾明晨说这些话的时候,以前的潇洒蛮横荡然无存,眼瞳里流露出一种受了伤的绝望。
  黄欣悦看不懂眼前的顾明晨了,她只好起身试图躲避。但是顾明晨没有顾忌她的感受,他挡住了她柔软的身体,将自己愤怒的眼神贴近了过来,他身上那股强势的力道使得黄欣悦呼吸有些困难,她不由自由地超后继续躲了过去。
  顾明晨将她逼到险些无法站稳的瞬间,又回转了往日的霸道无理:“好,黄欣悦,我还有事要办,你给我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找你,我让你好好解释这一切!”
  他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将门狠狠关上。黄欣悦想打开那扇门,但是发现门被锁了起来,她很生气,于是拉着门喊道:“顾明晨,这是要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我要回家。”
  但是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响应。外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笑声和悠扬的音乐声,这里的动静微不足道。她只好重新回到沙发上,愤怒地打开自己的包,想拿出手机给熟人打电话,但是很奇怪的事,她的手机竟然不见了。
  她咬着唇,嘀咕着:“顾明晨,你是个缺德鬼!”
  时间流逝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深夜,众人陆续散去。任婷也不得已和拍卖行的员工们一起离开了顾家,她到处找都找不到黄欣悦,心想她一定是丢不起面子,自己悄悄逃跑了。再加上忙了一天,也累得精疲力竭,于是便回到公寓里歇下了。
  顾明晨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让张阿姨收拾家务,自己抱着已经睡熟的悠悠回到她自己的卧室,然后又取出一瓶伏尔加烈性酒,轻轻打开了那道锁着的门。这间屋子是个临时休息室,平常也没有人来,正巧可以将她锁住,顾明晨也顾不得什么天道地道、法律道德什么的了,他觉得,很多天了,他总有一种不良的预感,他快要钳制不了她了,过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永远失之交臂。所以,他要和她彻谈一次。
  打开门,他看到黄欣悦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很安详,很幸福,和平常看她那张略略苦涩又执拗的脸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在这个时刻她全身心才是放松的,似乎在梦境里才能找到属于她的安全感。
  他微微笑了,将手里的酒打开,分别倒入两个杯子里,然后默默看着她。
  黄欣悦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她睁开了眼,看到顾明晨,便飞快地起身怒道:“顾明晨,你这是非法禁锢,太不人道了。”
  顾明晨没有理她,只是将手里的杯子塞给她,笑道:“好,我道歉,赔偿你双倍薪酬怎么样?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敢不敢和我喝一杯?”
  黄欣悦非常不满,很用力地夺过酒杯,大口喝了一口,顿时被酒的烈性给大大呛了一口,她听到顾明晨说:“唉,不是我想限制你自由,是今天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说。”
  “你第一眼见你的姨父,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可知道,他为什么甘愿半辈子守在一个深邃的胡同里做这些费力费时费工的事?为什么会临摹两幅《疏林寒绿图》?你说自己养在他家多年,他的身份和你父母都有关系,为什么他从来不和你说你父母的事?”
  “什么?两幅临摹画?你怎么知道我姨父和我家的事?”她目瞪口呆,更加看不透顾明晨的心思了。
  “想知道?”顾明晨的眼眸深邃起来,他身上沾染了外边花露的水气与醇厚的酒香,朝她的面孔凑了过来,“那就喝再一杯。”
  酒杯里很快就被倒满了,她有些眩晕,看着酒杯里的液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璀璨的琥珀光,手指开始抖了起来。父亲死了,母亲又消失了,顾明晨不说,她一直想忘记自己孤苦伶仃活着的这个事实,但是一旦打开这个可以影响到自己灵魂深处索求的潘多拉魔盒,她便在也按捺不住泪流满面。
  喝完两杯,她又开始接过第三杯。这次不是对方求的,是自己索要的,她忽然想让自己醉下去,带着心头难以磨灭的创伤,逃避开那撕心裂肺的孤独感,让自己在一个缥缈的梦境中找寻到自己要的。
  朦胧中,她觉得顾明晨深深叹息,说着自己的过去:“我失去了悠悠的母亲,确实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我门拍卖行事业刚刚起步,严格来说,当时的我,在这个专业领域里,还是个门外汉,我就那样一点点重新学起,失败过很多次,最后也终于成功了,得到业界的众多赞誉,实力渐渐由领域内的非主流提升到主流地位,但是就是这样才忽略了悠悠母亲的感受……有一天晚上十点钟,我正在开会,忽然就接到张阿姨的电话,说悠悠母亲出事了……我赶回去,才看到小小的悠悠正拉着母亲的手,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她的母亲却永远睡着了,我看到她的床头上还放着安眠药,还有治疗抑郁症的药……她连一个字都没有给我留下,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绝望……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肯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完美的家,悠悠最大的幸福……”
  黄欣悦觉得浑身火烧一般,她的手脚都绵软无力,但是听到这些令她意外的倾诉,她很吃惊:“没想到你还是这样重感情的人!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戴着面具活着,我姨父他的心里有很多秘密,连我姨都不懂。我从小就跟随他们生活,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我姨父如果不想说的事……就是金山银山也难以改变他……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赝品……是他亲手所画,但是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我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以他那种清高的性子,是不可会违背初衷的……其实我心里和你一样好奇,但是只要他老人家不说,我就不会问……你懂吗?这是对他老人家的最基本的尊重……可是顾明晨,你懂得尊重人吗?我不过就是辞职,要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啊?”
  她说着,似乎听到顾明晨说了一句:“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也理解你对你家人的感受,我就是害怕……你忽然从我生命里消失,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嗨!”她摇了摇头,“你在说笑,我有那么重要吗?我消失了就消失了吧!没有人在乎……”
  “我在乎……”黄欣悦根本没有听到顾明晨后边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到了一个长满了毛竹的山上,漫天遍野的黄花耀眼迷人,在青色的山中盘旋,一层层,如水之涟漪,又如青黄色软缎般优雅滑贵。只见一个身穿红色碎花连衣裙的姑娘,手端竹篓食盒,朝着竹林里走去。
  竹林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砍竹子,日头渐渐强烈起来,在竹林里洒下了淡淡的辉线。小伙子挥汗如雨,抬头望望已经砍好的竹子,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笑了笑,又继续砍下去。
  “家铭,吃饭了。”
  听到这个声音,家铭的眼神开始快乐起来,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刀,朝红衣姑娘迎了上去。
  “雪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陪着师娘吗?”
  “你师娘说,让我给你炖个瓦罐汤来。她这几天咳嗽好了很多,说不用你惦记了。”
  家铭一边喝着汤,一边偷偷斜着眼睛看那叫雪珊的红衣姑娘。
  “雪珊,你和师父提我们两个的事了吗?”
  雪珊的脸色微红,嗔怪说:“看你,先喝你的汤吧!成天想入非非,谁想嫁你呀?”
  家铭“嘿嘿”笑着:“我是怕夜长梦多,有人把你抢走了……”
  雪珊又羞又恼,眼瞳里散发出更加摄魂夺魄的光彩,她低着头,小声说:“看你说的。我这么丑,除了你谁要我呀?”
  “谁说你丑?你是个仙女,知道吗?”家铭起身,拿起自己刚刚削好的竹子,说,“我娘说,这竹子也是分雌雄的,如果竹子的第一个分枝是一条的话就是雄的,如果有两条分枝就是雌的。雄竹质地硬,可以做扁担、脚手架什么的,雌竹子韧性大,可以手编篮子。”
  雪珊不以为然:“那你说,这造纸的竹子是雄的还是雌的?”
  家铭想了想,说:“我们都用过竹纸,竹纸光滑柔韧,书写易干,墨迹不褪,寓意和谐生机,所以我觉得它们定是雌雄同体,不分你我,所以我才放心地砍下去了。”
  “瞎说。亏得我爸带着三师弟出门去了,不然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在背着他偷偷打造纸术的主意,就非得将你驱逐出师门不可。你这可是得陇望蜀了!”
  家铭撸了一下头,说:“不会吧?我就一直不明白,三师弟他为人太过狡黠算计了,造纸术是个慢工慢活,为什么会把这技艺传给他呢?”
  雪珊白了他一眼,也纤纤玉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你就成天想入非非,现在连师尊也敢妄议,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家铭忽然抓住了雪珊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雪珊,你懂我的,我不过就是想把这遗失的技艺捡回来,我也知道师父他研究这白鹿纸已经大半辈子了,也是冲着这个才来的。我就是想将它恢复,造福乡里,我发誓我没有功利之心,也没有企图不轨。虽然现在还不能遂心,但是有了你的帮助,我一定可以的。”
  雪珊慢慢点头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爹他太固执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我觉得,合我们两人之力,一定可以参悟的。可是,我想提醒你一次,如果有一天,我们生活的时代不需要这种纸了,人们对你艰辛万古研究出来的东西并不上心,你会不会后悔你就大好年华都浪费在这里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不值得?”
  家铭微笑,身后的汗水早已经将衣衫湿透,此刻清风袭来,佳人相伴,他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加幸福的了。
  “雪珊,这是我毕生的心愿,我只想把留下这份宝贵的精神财富,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现今有了你,我也就知足了,不论以后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颜雪珊笑了,她深深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知道自己没有选错,她一定会陪着他走下去的。
  梦境是人的大脑潜意识的反映。黄欣悦的梦里有自己最想念的两个人,她很苦恼,她想忘记他们,却不能。即便在自己的人生里,他们并不曾出现过,但是那种古老的亲情烙印,永远都无法消除。恨也好,爱也好,都铭刻在血液里、骨头里……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楚,她开始揉自己的肩膀,蓦地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公寓里,最可怕的是,她身边还有一片陌生、令人焦灼的光影,正散发着令人几乎窒息的力量。她看到,自己衣不蔽体地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旁边……居然就是……在梦中都可以将他视作凶猛野兽般的顾明晨,他光着上身,酣然睡着,似乎昨天经历了一场无法言喻的美妙境遇……
  “啊!”她头疼欲裂,开始尖叫起来……
  这声音惊醒了顾明晨,他顿时睁开眼睛醒来。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迅速穿上了外衣,说:“你别喊,我只是喝多了,什么都没干,你放心,不然你可以去检查身体……”
  黄欣悦泪水横流,拿起一只枕头重重地砸了过去。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终于有了气力,这才将衣服整理好,她拒绝了顾明晨的帮助,在张阿姨的目瞪口呆中,软绵绵地走了出来。
  她原本约好了,今日要和夏长风一起去看新的公司地址。夏长风决定在北京家里一家带有纸文化博物馆风格的纸业文化公司,请她过去帮忙设计、策划和管理诸多事宜,但是,现在的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见他了。
  她捂着脸,坐在街心公园一张没有人的木椅上,又发呆了约一个多小时,这才走到路边公共电话亭里,给洪美妮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大约四十多分钟,便看到洪美妮匆匆忙忙驱车赶来,将她扶上了车。
  这一切都在顾明晨的眼里。他不放心,他就这样痴痴地看了她很久,不敢打扰她,也不敢劝说她,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恨死自己了。他用双手干擦了一遍自己的脸,又想了很久,确信自己只是喝多了说了一些平常没有说过的话,绝对没有侵犯她。他想找机会和她解释。同时,他也深深为自己感到纠结,他不能再没有她了,再也不能了。
  看着她安全离开,他才开车回到家里。刚进了客厅,就看到悠悠抱着一只小熊猫的毛绒玩具跑了过来。
  “爸爸,这是黄阿姨送我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好。”顾明晨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爸爸,这熊猫的肚子里是空的,这是不是你说那种‘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呀?”
  听到悠悠说出这样的话,顾明晨感到又是欣慰又是忧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一手抱着悠悠,一手抱着娃娃,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熊猫肚子里掉落出一个什么东西,他看到了那是一只粉色皮壳的手机,那手机的微信上还有许多信息在闪烁着,他试着滑了一下,手机上竟然没有密码。
  那居然真的是夏长风发来的信息:“我在新公司等了你一夜,你为什么没有来?”然后就是无数遍的询问,上边还有一个位置共享信息,他看到那个地址离自己家并不远,于是暗暗将这个地址转到了自己的手机里收藏起来。
  他抬头,看着悠悠有些试探的眼神,严肃地说:“悠悠,这是你干的?”
  悠悠从来没有遇到过父亲对自己这般口气说话,有些胆怯了:“这是我在花丛里捡到的,爸爸,我错了,我没有把它还给黄阿姨,因为我知道,我要是把它还给了黄阿姨,黄阿姨就要离开了。可是,现在我找不到黄阿姨了,不知道该怎么还给她?”
  顾明晨感觉到自己的罪孽又深了一层,不由叹气。
  “爸爸,我喜欢黄阿姨,还有黄阿姨家的那个爷爷,我不喜欢我的画画老师,她老是背着我偷偷给她女儿打电话,我要黄阿姨教我画画,好吗?”
  顾明晨听到悠悠这话,脑子里顿时又被雷击了一下,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实在是太失败了,怎么能听了任婷的话,找了一位有女儿的绘画老师,以为这样的老师会更加懂得孩子的心思,但是他忘记了,孩子本来就没有母亲,听到别人的母亲对女儿关怀备至,心里又怎么会舒服呢?忽然间,他才明白了黄欣悦的悲哀来自哪里,没有母亲的孩子,始终如同漂浮在水面的绿藻一般,是没有根的感觉。黄欣悦回江西老家并不只是寻找古纸,其实她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根。
  他闭上眼睛,用手作拳状锤着自己的额头。过了片刻,他把悠悠搂在自己怀里,轻轻说:“悠悠听话,爸爸一定会帮你黄阿姨回来,好吗?”
  悠悠的小脸上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笑嘻嘻地说:“爸爸说话要算数呀!”
  顾明晨重重点头。他说到的,一定会做到。当下,他要先会会那个叫夏长风的新加坡华人,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打动一个倔强女人的心。
  任鹏睡到半夜,忽然大汗淋淋。他起来,伸手一摸,发现并没有冯路。他知道冯路有失眠的毛病,平常总是劝她少喝点咖啡,但是她说自己习惯了那个味道,控制不了。他很无奈,总想找个机会和她谈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继续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她和她的丈夫的离婚协议仍在艰难的办理中,每次都是由于财产分配问题不能再继续下去。冯路说,她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事业都交到一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手里,但是那男人却咬定青山不放松,非说冯路隐瞒了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他要找律师重新取证。
  每次冯路去法庭都是任鹏陪着,每次看到冯路和他的丈夫程未然唇枪舌剑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冯路了。她的丈夫并非一无是处,冯路在外边打拼,家里的事情都是程未然一手处理的,甚至连冯路的老母亲都是他丈夫亲手送终的,冯路出差在外边,并没有赶上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两个唯一的女儿一直在英国读书,高昂的学费也一直都是冯路在负担,这是冯路唯一可以骄傲对峙程未然的地方。以冯路的话来说,程未然是一个平庸的男人,但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细致谨慎,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就连一丝一毫痕迹都不会留下,这也正是冯路毛骨悚然,不能忍受的地方。
  冯路明明感觉到程未然正在渐渐谋划以后的路,也感觉到他身后隐藏着一个女人,但是程未然竟然做得滴水不漏,不但一点把柄都抓不到,他却和猫捉老鼠一样,有着敏锐的嗅觉,很快就铺捉到冯路和任鹏在一起的事实,并以此为要挟,企图多分财产。冯路为了保留住自己辛苦挣下的家业,不得不想方设法拖延着。
  任鹏四处寻找,依旧找不到她的人影。她的车还在,说明她并没有走远。他觉得很奇怪,就朝外边走去。刚刚走了不远,手电筒忽然短路不亮了,他正急着想弄好它,忽然听到花丛后边的秋千架子上传来两个人的私语。
  “都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冯路,我这几天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你的事怎么样了?”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任鹏从来没有听过。
  “估计下周就有眉目了。到时我把账户里的钱都转出来,注资到我们的新公司里去,你就放心等着吧!”
  “我想这一天都很久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还要和那个糊涂鬼投胎的小男人周旋,这些事本来都该我做的,如果不是我被检察院盯的紧,就该我出面,看你这么辛苦,我真是心疼。”
  “算了,现在还说这些,以后我们要做夫妻的,彼此扶持不是应该的吗?当年都怪我们错过了一步,不然也用不着这样兜兜转转,殚精竭虑的。”
  “哦,对了,到时候那个任鹏该怎么办?你怎么打发他?”
  “还用怎么打发?听说他还得罪了人,欠了一屁股钱,还指望我帮他还钱呢!真是痴心妄想,就他那个浆糊脑袋,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找他,怕他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死了更好,这样我们的秘密都没有人知道了。”
  “嗯,先让他再逍遥快活几天,就当我们给他的酬劳了。”
  “我们管别人的死活做什么?到时候,你的贷款批下来,再加上我们所有的财产,我们到国外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十三年了,好漫长……苦尽甘来……”
  很快,就听到那个男人有了动作,传来两个人缠绵的声音。
  任鹏觉得五雷轰顶。
  他不知不觉用力按着手电筒的按钮,不料,那手电筒瞬间亮了。明亮的光线正好照射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任鹏想起来了,上次和冯路去银行贷款,这个人就是那个商业银行的高级行政人员谢经理,负责贷款业务的审批。
  他看到对面两个人停止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摇着头,退后了几步,揪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忽然大声喊着:“冯路,你这么无情吗?你是个铁打的女人,眼里只有钱吗?”
  冯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到底是历经商海浮沉的职场精英,她面不改色地说:“既然你都看到了,就不瞒你了,我是欺骗了你,但是你也得到了财富,不是吗?那辆车,你不是一直开得很拉风吗?”
  任鹏忽然仰头呼号了一声,骂道:“你妈的!”他将手电筒狠狠摔倒了地上,说起来也奇怪,它居然还亮着,照射着两个男女丑恶的嘴脸。
  说时迟,那时快,他冲上前去,朝着那个男人重重打了几拳,然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他就这样一直走着,走得脚后跟疼痛,这才找了个路边蹲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今日晚饭时候,他还接到自己的姐姐任婷的电话,任婷将他骂的狗血喷头:“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家里就你一个儿子,爸妈都指望你出人头地呢!看你活得这个窝囊,我都替你感到汗颜!以后没钱了不要找我,也不要说你是我弟弟,太丢人现眼了!”
  夜色茫茫,他在树影暗夜里呜咽,却没有人听的到。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大亮,一辆丰田普拉多越野车轻轻停靠在一边,任鹏用手遮挡住那刺眼的光亮,想看清楚来者何人。但他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几个身强力壮、袒胸露臂的粗壮男人架上了车,一把尖锐的匕首很快就横在他的勃颈上。
  “你小子,躲得挺严实,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说吧,什么时候还钱?”有人问。
  任鹏的泪眼朦胧,他凄厉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几位的钱?”
  “不知道?”对方的刀竟然毫不迟疑扎进了三分。
  任鹏顿觉脖子上的疼痛一点点袭来,他再次冷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对方“咦”了一声,问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家人没有?”
  “有,听说有爹有妈,还有两个姐姐,是老北京了。”
  “你们敢?”任鹏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他拼命喊了一声,觉的那疼痛开始朝肌肤的更深处蔓延起来。
  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来:“你已经长大成人,我们没有义务再为你的错误负责了。”他还想起母亲哭哭啼啼的宠溺声:“孩子,你可挣点气呀,咱家可就你一个儿子!”
  他咧着嘴,大声嚎哭起来。冯路说的对,自己是个满脑子浆糊的人,一无是处。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父亲正带着大围裙,朝正在打电脑游戏的自己喝着:“任鹏,赶紧过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浆糊,你看好了。”
  他摇头回答:“什么不普通,浆糊就是浆糊,我才不学熬浆糊,熬得自己都成了浆糊了,有什么出息?”
  “你小子鼠目寸光,这是看家的本事,你连浆糊都熬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呢?”
  他还是止不住泪水一直往下流,忽然,他用力朝前一探,朝着那匕首插了过去,一阵歇斯底里的疼痛不可遏制地再次降临……一股鲜血的腥气冲了过来,他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大哥,这小子自己不想活了!”
  “赶紧找个地方扔下去!别留下痕迹,听懂了没!”
  “是。”
  他觉得四肢百骸都渐渐麻木了,灵魂在朝着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飞升而去。在那一刻,他的一切都是纯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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